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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如春风入怀,打消了满腹沉重的心事。
谢霁抬眼,只见小少女用他送的金笄挽了个髻,腰上挂着银鞘匕首,手里拿着去年春在街上买的‘泥人谢霁’,晃了晃道:“这泥人褪色了,我拿去店铺补了色,是不是和新的一样?”
泥人捏造的少年白衣墨发,笑得温和稚气。
谢霁不自觉暖化了眼眸,低低道:“宝儿还留着它?”
“那是自然。”
谢宝真又问,“我的那个泥人呢?”
“收着。”
每晚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长久摩挲,以至于褪色颇为严重,看来也需抽时间去补色才成。
听到答案的谢宝真很是满足,将泥人背至身后,凑上前,轻快问道:“九哥,你发现我今日有何不同?”
说罢,还故意晃了晃脑袋,金笄在夏末初秋的阳光下熠熠发光。
谢霁恨不得将她揉入怀中,一辈子珍藏起来。
他抬起手,顿了顿,改为调整了一番微微歪斜的金笄,隐忍道:“看见了,很衬你。”
谢宝真拉着他往水榭走,道:“皇上叫你入宫作甚?我都等了你一上午了。”
谢霁眉头一皱,很快反客为主握住了她的指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宝儿,若是我瞒了你一件事……”
说到这,他大约觉得不妥,便顿住不再说下去。
谢宝真久久没有听到下文,回首道:“说呀,瞒我何事?”
谢霁几度吞咽,轻轻摇首,将她的指尖握得更紧些。
许久,他重新发声,说出的却是与方才南辕北辙的话题:“宝儿不是一直想学射覆的技巧么?我教你。”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谢霁都是在不厌其烦地教谢宝真如何推演占算,直到她掌握了十之六七,谢霁方温声道:“再练习练习,以后鲜少有人能胜你了。”
谢宝真领悟得很快,手撑着水榭凉亭中的石桌问道:“能凭你教的这些赢五哥一次么?他射覆也很厉害。”
“能。”
顿了顿,谢霁哑声补充道,“宝儿以后,要听父兄的话,他们真的很疼爱你。”
“我知道呀!
怎的突然说这个?”
谢宝真疑惑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道,“你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可是有心事?”
少年眼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拉起她的手,垂首在她粉润的指尖虔诚一吻,轻声道:“我和他们一样爱你。”
谢霁是个极少说情话的人,‘爱’字更是从不挂在嘴边,此时没头没尾地说出口,谢宝真情动之余隐隐有些许不安。
可她的九哥依旧浅淡笑着,面上看不出丝毫痕迹,她也就放下了担忧,弯着眼睛细声道:“我知道呀!”
可惜这时,谢宝真并未看透谢霁眼中的不舍与挣扎。
直到九月初,宫中派来的太监侍从挤满了谢府,谢宝真恍然明白一切。
领头的刘公公说:“先帝子嗣单薄,先庶人废淑妃之子于乱局中幸存,流离在外十四载,今风波已定,有幸寻回,自当位列皇族族谱,择日册封为王,以示陛下皇恩浩荡!
英国公府抚育皇室血脉有功,赏金千两!”
接着便是一道言简意赅的圣旨。
谢宝真随着爹娘、兄长们一同被匍匐跪于地上,圣旨上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凑到一起却成了一个她无法猜透、也不敢去猜透的谜团。
她看到九哥平静地接了旨意,起身道:“我已收拾妥当。”
刘公公亲自接过他那瘪得可怜的包袱,满脸堆笑道:“殿下,府邸已安排妥当,老奴送您前往新居。”
这是什么意思?
新居?九哥要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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