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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札熙寺僧众来我房间商量事情,老喇嘛也在座,离开时他随众人退到门外又单独折回来,抱着我的手痛哭:&ldo;您一定要帮帮札熙寺!
帮帮札熙寺!
&rdo;
如今,老人家早已离世。
他如果健在的话,看到札熙寺恢宏的经堂,庄严的佛学院和数以百计的学僧,不知会开心成什么样。
二
次日,我们收起帐篷,逆水而上复行十几公里,到达札熙寺第一次搬迁后的所在地。
寺庙在这里存续了一百三十六年。
此处三条河水交汇,四面青山围绕,幽静秀美,远离尘嚣。
人在山谷中,望天,碧空如洗,望山,层峦叠嶂。
近处芳草如茵,远山绿得发蓝,青山外面雪山绵延。
风物依旧,看山看水、翻山越岭的人又回到三十三年前。
同样是这条山路、这片山谷。
黄昏时分,我终于到达札熙寺。
荒废多年后的寺庙破败不堪,只有哥宁活佛的小屋孤独地立在一堆废墟旁。
在渴望见到他而无法见面的两年里,我曾在心里反复想象过活佛的模样:或腾云驾雾、叱咤风云,或珠宝严饰、浑身放光。
反正一个孩童所能憧憬的所有英雄形象,我都一一投射在哥宁活佛身上。
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仰慕已久的活佛。
他坐在那里,温和地微笑着,头顶没有放光,但绝对是我所见过最俊美庄严的人物。
哥宁活佛多年来以病残的形象示人。
正因为如此,他才得以在艰难动荡的年代里持续闭关修行,并一直坚守在札熙寺旁。
其实那时寺庙已经没有了,经堂被毁,人员四散,但就算残垣断壁他也要坚守,也要等待,否则很多人会找不到回寺庙的路。
像我这样独自闯去拜师求学的孩子应该很少吧。
哥宁活佛慷慨地收留了我,供我衣食,教我佛法。
当时一些僧人聚集在札熙寺附近传讲佛法,举行法事活动。
我在听受哥宁活佛教诲的同时,有幸加入他们的行列。
这使我此生第一次过上了理想中在寺院闻思修行的生活。
我初见哥宁活佛那天,缘起殊胜,活佛圆满完成了一段长期的闭关修行。
当日正好出关,札熙寺得知消息的几位上师都赶回寺庙举行会供。
其中一位便是多吉秋炯仁波切,哥宁活佛特意请他为刚到的我进行长寿佛灌顶。
我的第一位金刚上师多吉秋炯仁波切一生的经历富有传奇色彩。
他出生于新龙地区,早年不信因果,做过猎人,屠宰过牦牛。
三十几岁始觉因果不虚,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深生忏悔,发愿从此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他在嘎陀寺闻法多年,又在多吉扎等寂静处闭关修行四十余载,专修光明大圆满。
仁波切生活简单至极,除了收取少量糌粑以维持生命外,从不收受信众其他的供养。
就是这一点糌粑,他也一定要等自己再没有任何东西可吃的时候才收取,所以每次恰巧能供养他糌粑的人都会成为周围信众羡慕的对象。
他离群索居,常去山坡上为羊群念经说法。
久而久之,人们便把经常听他讲法的那些羊称为&ldo;多吉秋炯的羊&rd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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