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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一只癞皮猫从枯糙中蹿起,上墙或者上树,猫眼碧绿,咪呜一叫,鬼气横生,父亲想开枪打猫,又怕浪费子弹,便捡起砖头砸猫。
他们踅进几户人家,见门窗拆除,糙比房檐还要高。
怵怵地喊叫几声,无人回答,但屋子里有响动,大着胆闯进去,即有一群红眼大老鼠疯狂扑来,一个个腾跳人高,唧唧怪叫,吓得三人慌忙逃出。
街上糙中,时有一架架白骨,虽是冬天,但依然邪臭扑鼻,令人欲呕。
刘长水说:&ldo;到这里来找吃的,简直是活见鬼!
&rdo;
父亲说:&ldo;是活见鬼。
&rdo;
村中央有一栋大建筑,虽也颓败但相对完整,鱼鳞小瓦翻成飞槽,好象一座庙。
父亲闻到一股热腥的味道,便说:&ldo;进去看看,兴许能打几只狐狸、狗獾。
&rdo;
父亲提着拉开机关的匣枪在前边开路,刘、田紧摸着&ldo;老汉阳&rdo;随后,恰成一个三角小分队。
进了大门,腥味更重,大厅里黑古隆冬。
猛冲进去,没有什么冲出来,只有一片喘息,细看时,却见地上或躺或坐着一群人,全是老弱妇婴,约有四十余条,一个个不成人形,有的脸如铜盆,肿胀得透明,有的瘦得皮包骨头,奄奄待毙。
父亲嗟呀不止,把抢插入腰间,搓着手,连连倒退。
一个水肿的人,用手指掀起肿成一线的眼皮,打量着父亲和刘、田。
一丝细声响起,是那人的话,父亲侧耳细辨,听到他说:&ldo;长官……长官……可怜可怜吧……给口吃的……&rdo;
那人的身体如一条肥嘟嘟的大蛆,缓慢地移动起来,父亲捂着嘴巴,冲出庙门,跑上街道,胃里的酸水咕咕上冲,吐了两口在蒿糙上。
刘、田也跑出来,呸呸地吐着唾沫,骂一些很难听的话。
父亲和刘、田空手而回,对民夫们刺激不小。
烧水放驴的都缓慢了手脚。
驴们却大口地吃着枯糙。
父亲的小母驴忧心忡忡地左顾右盼,惟有她吃糙不够生猛。
指导员痛苦地说:&ldo;下米!
吃军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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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务长扑向米袋,被父亲一把拉住。
父亲说:&ldo;不能吃军粮,杀驴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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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夫们激烈反对着父亲,他们的理由是:道路早被踩翻,半泥半浆,没有毛驴拉车,寸步难行,这是一。
毛驴都是有主的,杀了回去没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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