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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沐言没有料到会看到这个模样的安然。
她跪坐在墓碑旁,白色长裙染了泥巴尘土,身边杂乱的散着新鲜野草。
她的额头紧紧抵着碑石,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却有延绵不断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从闭合的双目中流出来。
她在哭,却没有半点声响。
脆弱惊惶,悲凄而苍凉……
许沐言不敢轻易上前打扰。
他熟知的安然,是冷静的,温顺的,乖巧的……他虽鲜少见她笑,却也从未见她流过泪——有时候分明眼中含泪,却也始终凝结着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即便是当日吃那鸡汁干丝吃到吐,也未教她动容半分。
许沐言远远地看着她,那样平静的画面,他看在眼里,却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说不出心中猛然的紧窒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连呼吸都渐渐地紧了起来,瞳孔更是黑的惊人,从她面上移往墓前两束同样新鲜纯白的姜花上。
举目望去,整个山头除了他只有安然。
不。
许沐言眯眼,瞳孔越束越紧,除了他与安然,还有刚才离开的陈佳琪。
山风渐大,吹鼓着他的衬衫发出猎猎声响。
安然仍是未察,靠着墓碑安安静静的流泪。
他终于迈开脚步,慢慢的接近她。
或许是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安然猛地睁开双眼,笔直望过去,视线里的男人踩着阳光信步而来,高大挺拔,金黄明润。
安然惊怔之余,忙低了头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眼里有他难得一见的狼狈与慌张。
许沐言也因此瞧见了她泥土斑驳的指尖上染着的碎碎点点的红色,他在她身边蹲下,一手捉过她双手,一手轻轻揩净她脸上残留的灰土与眼泪。
安然怔怔的看着他,当他牢牢凝视着她时,她才发现他一双眼睛里血线交错,殷红的,好像会滴下血。
安然咬唇,不安的看着如此骇人的他。
许沐言的动作很轻柔,只是捉了她的手,然后清洁了她的脸部,那只手绕到她脑后,以温柔却不失坚定的力度将她的头推向自己的肩膀。
片刻,轻叹一声,道:“哭吧。”
安然咬紧唇,眼睛一眨,带出一串眼泪,却依然固执的不肯哭出声音,只是安静地靠在他的肩头,不知何时被放开的双手紧紧地、小心翼翼的揪着他的衣角……
许久,安然才醒悟自己竟然在妈妈墓前哭倒在他怀里,抽了抽鼻子,低头从他肩上离开。
她哭了很久,然而只是眼睛有些红,并不见肿。
许沐言微放了心,扣着她肩膀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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