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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海子,从小就没有母亲,和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于他,不只是家人,还是精神脊柱。
如今脊柱塌了,于成海真的是个大人了。
她陪着,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语言太过苍白,倒不如痛痛快快哭一场。
哭过之后就要向前看,就像他说的,他们两人是相携到白首的伴儿。
零八年,自家老太太嚷嚷着要看奥运会。
去现场是不可能了,老太太已经起不来床,他们姊妹几个全都拖家带口搬回了胡同,陪着老太太在新买的液晶大电视前瞧得仔细。
老太太看不清楚,但不妨碍她嘴上絮叨,说当年就该送小北去学体育,指不定还能给国家争个光。
小北连连摆手,说自己要去学体育,那怕不是得英年早逝,然后乐颠颠拿出一张非洲动物大迁徙的照片,贼骄傲:
“老太太,看这儿,获奖了!”
“是嘛,这是哪儿啊?”
“东非,肯尼亚,老太太养好身体我带您一起去啊!”
“成!”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无数次,这是最后一次。
【那是二零零八年,她五十六岁】
老太太走后,老爷子消沉了一段时间,被宝来他爸带着迷上了钓鱼,收获不多,但兴趣极大。
大哥老来醒悟,也见天陪着,其他子女也放心不少。
小北终究是有些遗憾的,没事就撺掇老父亲跟着一起出去走走。
老父亲身体还硬朗也捧场,十次能去个六七次,每次都乐呵呵的,不扫兴。
但岁月不饶人,眼瞧着老父亲越走越慢,她知道这是时间快到了。
时间到了,人就没了。
两个孩子搀扶着她,她俯身摸了摸墓碑上的字,一下下。
犹如当年父母拉着她的手,摩挲,一下,又一下。
【那是二零一八年,她六十六岁】
如走马灯般的人生还挺清晰,钟文婷收回思绪,对外甥女开口道:“抽个时间约上你爸妈,还有你几个舅姨,我也想去看看你小舅口里的大迁徙。”
于妍玲闻言,诧异开口:“妈,您想通了?”
“想通了,趁还活着,多出去看看。”
她可没有大哥那么好的运气,一个疫情把她折腾得差点儿丢半条命。
一辈子没离开过这四九城,可不是得趁活着再出去看看。
“正好我最近有空,请个假跟您一起去,不过妈,您得先去做个体检,还有我爸,也得去做体检,没问题才能出门!”
“行,听我闺女的......”
【那是二零二四年,她七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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