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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是他值夜。
“值夜又睡不着了?”
她问,他无所谓地笑笑,“也睡了会儿。
只是不似在冷宫里轻松,睡得不算踏实。”
“那你日后便不要值夜了。”
她缓缓道,“现下宫人这么多,你不必这样辛苦。”
“我没事。”
唐榆摇头,不多说别的,也不容她再劝,直接转身出了殿门。
他没办法告诉她,他并不在意这份辛苦。
他更在意的是自从出了冷宫,他能独自与她相伴的时间已太少了,值夜那点时光已十分难得。
走出殿门,唐榆望着秋日明亮的天色叹了口气,摒开心事,前去安排皇次子的事。
徐思婉将皇次子的住处安排得很好,卧房是与念珺一式一样的格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唐榆于是只例行公事般去转了一圈就回到自己房中,叫来张庆,一起查元琤身边那些人的底细。
宫中明面上的典籍很容易做得漂亮,但做得再漂亮,也有些地方是做不得假的。
他们这样老资历的宦官很会从这样的典籍中寻找蛛丝马迹,再顺着蛛丝马迹追查下去,总能追出些有用的东西。
二人这般忙了两天,便有了收获。
芳昭容果然是个蠢的,安插眼线只知将典籍做干净,其余的银钱往来、人员走动一概安排得不大当心。
唐榆摸清了门路,就去向徐思婉回话:“四殿下身边有个叫柳絮的宫女,还有个叫小文子的宦官,都得过芳昭容的好处。
尤其小文子,来披香殿前还从芳昭容处得过赏。”
徐思婉听完就打趣说:“蚊子?这都深秋了,是该死了。”
“不是那个蚊。”
唐榆摒笑,想了想,问她,“你可是想等他们下手,瓮中捉鳖?”
思婉略作沉吟,见殿中别无外人,就一睇侧旁示意他坐。
唐榆落座后她又思索了半晌,才道:“芳昭容人美却蠢这事,是不是也算人尽皆知了?”
“大概算是吧。”
唐榆回想着,“毕竟就连冷宫郭氏也这样说。
况且一个人若是性子张扬,装温婉倒装得来,但本身愚笨,却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聪明的。”
蠢人装聪明,太容易露怯。
那若是聪明人装蠢呢?
在她的打算里,倘若芳昭容一直以来都是藏拙装蠢,倒也不碍什么事。
徐思婉含着笑轻啧一声:“你还是只先盯着他们,若他们有什么动静,譬如外头递了什么进来,想法子探明是什么东西,便来告诉我。”
“好。”
唐榆点了头,就按她的吩咐去安排了人手。
自冷宫出来后,她先前在六尚局布下的人脉虽被皇后摘去了几成,自己身边的人却用着更放心了。
随她一起在冷宫里熬了三年的八人早已个个死心塌地,余下的则是王敬忠为她亲自挑选,便也不怕皇后在里面插手。
有这样一班人马,她干什么事都方便。
如此过了短短十数日,入了九月,深秋的风更凉了一重。
念珺在皇帝的日日讨好下,终于可以勉为其难地在他抱她时不哭了,却在私下小声跟徐思婉说:“母妃,我不喜欢父皇!”
徐思婉一怔,问她为什么?她皱着小眉头,认真想了半晌,摇头:“不知道,就是不喜欢。”
徐思婉闻言,心底生出一股难言的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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