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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听后觉得风险极大,忍不住劝道:“大婚安排在明年三月,眼下才十一月里,不若我们再仔细筹谋,求得更稳妥些,若到年后再无机会,那时再定也不迟。”
夏宁缓缓摇了下头。
“若不是情况有变,我也不愿冒风险行事。”
梅开当她说的情况有变是指耶律肃婚讯之事,思虑后道:“按婚嫁习俗,小定文定八字下聘等等,媒人往返商议,便是同在京城之中,耗上一年两年的也大有人在,更何况是他皇亲,婚嫁更是复杂,从十一月至明年三月,的确仓促了些。”
“不单如此。”
夏宁叹了口气,“他因公主私逃回东罗后,以我的名义冲冠一怒为红颜辞了官,可他又是如何复的官?让那疯妇在中秋灯会自焚火烧摘星楼,又让遗属去正阳门前上血书告御状,逼得那位不得不给他官复原职。
听嬷嬷说方才提及一句,日子是宫里头定的,那这婚事怕也是宫里头催的,他最后却为自己选了个才回京的文官,在京城无权无势,脚跟不稳,娶这么一位于他有何好处?”
夏宁说着,扯了缕嘲讽的笑,“咱们这位大人,是极挑剔难伺候的主儿,我是不信他对那位未来大娘子一见钟情云云。”
梅开听得迷糊了,“既娶的是位无权无势的文官长女,你又何必急着这几日非走不可?”
夏宁恢复了平日的表情,抬起头,看着梅开,无奈笑道:“我再说明白些,他以我的名义辞官,闹得天下皆知他养了外室。
辞官复官又取了个无关紧要的大娘子,那是他与宫中在斗法,我早早就被他抬起来当了出头鸟,这一回宫中没占到便宜,那下一回呢?但凡他要是娶得是个京官家的,我都不至于如此着急。”
她说了几段长话,端起茶盏喝了口润润嗓子,最后收了个尾:“女子不易,贱籍在他们眼中如蝼蚁,两方斗法,咱们,还是保命要紧。”
她说的诙谐,梅开听后却笑不出来。
梅开蹲下身,轻声道:“是我错怪你了……”
夏宁不说话,只一口口的喝茶。
梅开几乎要哭出声来,即是内疚,也是为自己的愚钝,“我只当你是不愿见他娶妻……”
夏宁饮完茶后,才伸手摸了摸梅开的发髻。
面上似有笑意,但眼底却浮动着冷漠,“男欢女爱,起因皆为欲,一通巫山云雨后,抽身离去更为简单。
你所说的,那是爱,奢侈、精贵,我这般命运,绝不敢碰,更何况是他。”
梅开伏在她膝上,无声哭泣。
听着她冰冷的语调,直到此时,梅开才知道,日子贫苦难捱,可短只是人的志气、精神气,但夏宁长在青楼,伺候的都是各色恩客,学的都是些承恩手段。
即便她被困在小院三年,看似虚度日子。
可到眼下,才知她一日都不曾松懈。
真正虚度光阴、贪恋这份安逸的,是自己才是……·夏宁连着几夜失眠,不得安枕。
脸色一日比一日憔悴,眼下的黑青显眼,看着更为可怜。
小院里的人皆知她不得安枕的原因,但也无人能劝。
夏宁憔悴着一张脸,坐在廊下,叫来了嬷嬷,与她道:“我这几日总不能安枕,便是睡了也是噩梦连连,心慌的厉害。”
她面色疲倦,眉间略蹙,脸颊添几分愁色,病如西子胜三分。
看的嬷嬷止不住的怜惜心疼。
“这般可怎好啊,我这就去府里请府医来。”
嬷嬷说罢转身就要急着要走。
“嬷嬷且等等。”
夏宁出声叫住她,“大人大婚已定,我这外室在此时去请大夫来,若被传出去了,免不得让人议论,被那慕家小姐听去了就更不得了。”
嬷嬷止住,听着她的话也是在理。
一脸愁苦:“以前无人知晓这事也罢,可如今……”
夏宁脸上更多了一分落寞,“大人迟早要娶妻生子,只怪我这三年过得恣意,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也是这事太过仓促。”
夏宁捻着帕子,眉睫微垂,“在小院里呆着也是苦闷,可我又提不起心力做事,便想着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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