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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2页）

而现在，他对胜利的看法似乎变得渺茫而有点难以捉摸了。

这个曾经是主战派，现在也仍然是主战派的刘锜目前陷入于极大的思想矛盾‐‐理论上应该打这一仗而事实上又未许乐观。

和刘锜的看法相反，刘锜、马扩都明确地感觉到这几天有一种可以称之为&ldo;胜利病&rdo;的瘟疫，正在东京城各个角落里传染蔓延开来，有席卷全城之势。

人们谈论到这场战争时，无不眉飞色舞，坚信辽之投降，燕云之收复不仅是可能的事情，而且也是必然的事情，甚至不是将要发生而是正在发生、或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在东京的街头巷尾，到处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

&ldo;听说老种经略相公统率大军已渡过界河，直薄辽军营垒，好生神速！

&rdo;

东京人的想象力真是神速之极！

不多几天前还有人怀疑西军的调动，到今天已经凿凿有据地肯定老种经略相公的部队已渡过界河了。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他得到的回答是一声有力的，然而也是轻蔑的：

&ldo;瓒！

&rdo;

五代时有个叫做马瓒的人，专喜向人津津乐道已经过了时的新闻。

这个马瓒本人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他的大名却被保留在东京人的口语中，用来称呼一切陈腐不堪的新闻以及喜欢传播这种&ldo;旧闻&rdo;的陈腐不堪的人。

&ldo;瓒&rdo;愕然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的消息是十分新鲜的。

&ldo;昨夜来的捷报，小种经略相公挥师直捣燕京城下，陷城力战。

咱们说话的这一会功夫，大军想来已经收复燕京了迄。

&rdo;了迄是个专用军事术语，他能毫不脸红地使用这个军事术语，表示他在这方面是个行家，&ldo;到此刻还说什么界河不界河，岂不是你老兄在白日做梦？&rdo;

被斥责为&ldo;瓒&rdo;，被斥责为&ldo;白日做梦&rdo;，这是对他的智力进行猛烈的攻击了。

在一般人中间，尤其不能容忍在智力方面受到的攻击。

有人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孝子贤孙、恺悌君子，却没有人甘愿自认为白痴。

当他们受到这方面的攻击时，老是要像一只弹簧那样一下子蹦起来为自己辩护的。

&ldo;燕京城外有条又宽又阔的白沟河，&rdo;他立刻提出异议，&ldo;小种经略相公又没长着两只翅膀，怎得在一夜就飞渡过去？&rdo;

&ldo;你老兄恁地不晓事？&rdo;军事专家忽然又以地理学权威的姿态出现，对这个难以感化的&ldo;瓒&rdo;进行教育，&ldo;大宋、大辽接界的界河叫白沟，燕京城下的护城河叫芦沟。

俺先父当年跟随童太师（这几天童贯的身价抬高了，人们不再称以媪相、阉相，而是恭敬地称之为太师爷）去大辽贺正旦，芦沟上来来回回就渡了十多回。

既然名之为沟，能有多少宽，还不是撩撩裤脚管就跨过去了。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