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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第1页）

&esp;&esp;对此，郗归始终没有松口。

&esp;&esp;郗途不明白这一点，他一直劝说：“北府军这偌大的事业，总要有人来继承。”

&esp;&esp;郗归便反问：“阿如难道不能继承吗？”

&esp;&esp;他们最后一次说起这个话题，是在半个多月前的家宴之后。

&esp;&esp;那时郗途自会稽回徐州述职，于宴后恨铁不成钢地劝道：“阿如终究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到底隔了一层。

你何不趁着年轻，生个自己的孩儿呢？”

&esp;&esp;郗归神色淡淡，并非因此而色变：“阿如是我的侄女，这难道还不够吗？你这个做父亲的，竟这般说话，就不怕阿如知道吗？”

&esp;&esp;郗途并未因这发问而显得窘迫：“我既然敢说，便不怕阿如知道。

无论你秉持着怎样的态度和想法，阿如都不该先入为主、自以为是地将自己看作你的继承人。

阿回，你的就是你的，只属于你自己。

我不会去抢夺你殚精竭虑建造的一切，更不会允许别人去抢夺——哪怕她是我的孩子。”

&esp;&esp;“你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郗归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展开太多。

&esp;&esp;“我必须说得这么严重。”

郗途远比郗归想象的更为严肃，“北府军越来越壮大，这是一支足以改变江左乃至中原局势的力量。

有如此大的权力在，即便是亲生骨肉，也极有可能会反目成仇。

更何况，阿如毕竟是在谢家长大。

在你真正拥有权力之前，她可从未表现出过对你的渴慕。

这是一个聪慧的孩子，而聪慧，常常会与野心伴生。”

&esp;&esp;“阿回，你必须提防一切可能的敌人。”

郗途无比真诚地劝道，“生个孩子吧。

你若与谢瑾生了孩儿，无论是男是女，都能获得郗、谢两方势力的支持。

这个孩子，将带着与生俱来的权力与荣耀，延续你的血脉，实现你的理想。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呢？”

&esp;&esp;“时至今日，兄长难道还依旧认为，我需要靠血脉去获得谢家的支持吗？”

郗归并未理会郗途的前半段话，而是如是说道，“司马氏日薄西山，谢墨麾下将领，根本不及北府军骁勇善战。

谢氏若想安稳传承下去，就必须与我合作，我根本不担心这点。”

&esp;&esp;“可是，北府军这偌大的家业，总该需要一个继承人。”

郗途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就算抛开这一切不谈，即便阿如真的足够优秀，真的能够做到与你同心同德，可是阿回，谁也不能保证，阿如能够平安、建康地活到你需要她的那一日。

阿回，你自己也说，鸡蛋不能放进同一个篮子里，只有阿如一人，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呢？无论是对于你的基业，还是群臣的信心而言，一个阿如的分量，都实在太过轻了。”

&esp;&esp;“兄长，我们一直在冒险。”

郗归微微摇了摇头，轻轻舒出一口气，“你记得我说过的这句话，可却不记得，那年元日，我刚刚大归不久，便曾与你说过，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为政者若有能力有德行，自然可以如北极星一般，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可若其无道无能无德，那么，哪怕有再高贵的血统，也无法阻拦其衰败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