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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对这个世界心生倦怠,不如来这里生活,正好远离纷扰。
’
想法产生的刹那,隔着迷蒙水雾,河对岸显出一道高大身影,仿佛命运冥冥中警示他不可松懈。
那人立在河畔凸起的巨岩上,衣袂临风,如高山巍巍。
绝地相逢,当然不可能是朋友。
程千仞仰望着他:“原来是你。”
天色将明未明,对方面容一半隐在阴影中,声音苍老:“你似乎有些高兴?”
程千仞摇头:“不是高兴,是解脱。
我不够聪明,不擅长复杂的思考和计算。”
令人头疼的解谜结束,谁在布局,想做什么,能做什么,豁然开朗。
即使谜底很糟糕,他也乐意接受。
“剑阁开山大典那夜,王爷没能杀死我,竟又来东川等我。
做事有始有终,佩服。”
安山王:“你觉得自己是谁?”
问题有些奇怪。
但他们身处天然屏障,气机锁死,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这个前提下,平日里讳莫如深,绝口不提的话,都可以无所顾忌地摊开见光。
程千仞自夸起来极不要脸:“南渊院长、剑阁山主、宗门联盟的精神领袖,地位如同安国长公主在镇东军。
我的死讯传出去,必然轰动天下。”
安山王:“除了这些身份,没有别的了吗?”
“面馆伙计、算经班学生,连环坞捞尸船工。
干一行爱一行。”
安山王轻声道:“还有呢?再往前推,你是谁、从哪里来,难道你从未想过?”
深山寂静,只有水声轰鸣。
程千仞冷下脸色。
什么身份,值得对方不顾重伤未愈,千里迢迢冒险布局,一定要在与世隔绝的境地杀死他。
“温乐说我长得像她哥,朝歌阙指了一颗星星给我看,我很难什么都不想。”
关于这具身体的原主、宁复还解开的封印,还有东川谋生之前,他没有记忆的一切。
“开山大典仓促见你一面,我不敢确定,后来折损寿元反复推演……”
安山王叹气:“这似乎是真的,你很可能是我的侄子。
你没有死,长大了,还练了‘见江山’,令人遗憾啊。”
他像每个人都有的远房亲戚,逢年过节时毫无感情的寒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你不记得我了?”
程千仞不孝而诚恳:“真不记得。”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