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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中年男人穿着灰色长袍，神色愧疚看了姬萦一眼，用一块软布塞住姬萦一视同仁见谁都骂的嘴。

&esp;&esp;“呜呜呜……”

&esp;&esp;当第一根银针慢慢钻入姬萦头皮，不似人更似野兽咆哮的哀鸣冲出软布。

&esp;&esp;源源不断的泪水，从姬萦布满血丝的眼中溢出。

&esp;&esp;第二根银针。

&esp;&esp;第三根银针。

&esp;&esp;第四根银针……

&esp;&esp;第一百一十九根。

&esp;&esp;中年男人将针包重新放回药箱，带着怜悯的语气，对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姬萦说：

&esp;&esp;“针上有我特制的秘药和麻沸散，想必过一会就会起效。

再坚持一会，便不会疼了。”

&esp;&esp;男人提起药箱，缓步走出地下室。

&esp;&esp;厚重的木门关上后，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从缝隙里传来。

&esp;&esp;“……药效要一炷香后才开始生效，一开始病人会痛苦异常……再醒来的时候，便会忘却前尘，和普通人一样生活……留在这里也起不到用……出去吧……你这是怎么……内伤……”

&esp;&esp;脚步声渐渐走远了，接着是一声地窖门的落下，地下室彻底安静下来。

&esp;&esp;石床上一动不动，形如死尸的姬萦，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esp;&esp;姬萦眨也不眨地望着头顶空无一物的窖顶，双手慢慢蜷缩。

&esp;&esp;她像一个瘫痪已久的病人，每一寸的动弹都耗尽全身力气，每一寸的挪动，都要耗费常人数百倍的时间。

&esp;&esp;她惨白又布满伤痕的双手，终于握住旁边的铁链。

&esp;&esp;兽一般凄厉的哀鸣从姬萦的身体里发出，她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到手上，眼睛瞪着头顶，滚烫的泪水再一次决堤。

&esp;&esp;“啊——”

&esp;&esp;铁链两边连在土墙上的链头在颤抖，土块灰尘簌簌落下。

&esp;&esp;姬萦青筋毕露，口中血腥气越来越浓，几乎隔着软布也把牙齿咬碎。

&esp;&esp;鲜血滴落在铁链上，双手早就血肉模糊。

&esp;&esp;哐当一声，两条沉重的铁链都落到了地上。

&esp;&esp;姬萦从石床上跌落。

&esp;&esp;她用血迹斑斑，颤抖不已的双手，一一拔出头顶的银针。

&esp;&esp;那股火烧一般灼烫的感觉，却被留在头皮深处。

&esp;&esp;姬萦狠狠抓挠头皮，却丝毫不能缓解那烈火焚烧的痛。

她踉踉跄跄想要往外走，却被脚上的脚链拖住，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esp;&esp;头脑昏昏沉沉，意识好像随时都要离她而去。

&esp;&esp;不能忘……

&esp;&esp;不能忘……

&esp;&esp;“公主，无论你今后身在何处，一定要记住你是谁。”

&esp;&esp;竹乐的声音从浑浑噩噩的脑海中响起。

&esp;&esp;“你是中宫所出的公主，永远，永远都不要忘了——”

&esp;&esp;唱歌哄她入睡的母亲，让她骑在肩上摘松果的大伯父，还有枉死的三千寨民，以及一个谶言就要取她性命，逼死母亲的皇帝，仗势欺人的兄弟姐妹，偷偷帮助她的善良宫人——

&esp;&esp;以及天坑之中，曾抚过她发间的少年——

&esp;&esp;是这些人，影响着她的内心，一同构成现在的姬萦。

&esp;&esp;她一个人都不能忘，忘掉，便不是姬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