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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白又亮,听我指挥,一二三,加油——”
这是宇文颢在暴风雪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坚定、有力,十分悦耳。
友谊第一,缺德第二曾经有个很伟大的人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宇文颢觉得还应该再补充一点,斗胜了才会真的其乐无穷,否则……瞎掰。
车子终于在两人的合力下,从雪坑里爬出来,与天斗,与地斗,取得了初步的胜利,就剩下人了。
宇文颢弯了弯嘴角,慢慢给油,商务车滑动着,向前,再向前,尾灯闪了闪,开始提速,渐渐远离了鲍皇叔,后视镜里,一只呆立的大白熊戳在漫天风雪中,望着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将自己抛弃的商务车,风将他羽绒服的帽子吹得变了形,几缕头发随风舞动,凌乱而绝美……笑意加深,宇文颢的手又痒痒了,今天的画面太美,不画下来怎么行?鲍玄德扶起自行车,在雪地上墩了墩,拾起浸在泥雪中的东西,再度捆绑好,歪歪斜斜地,重新踏上回家的征程,宛如一曲高亢的悲歌,与加拿大的风雪融为了一体。
几分钟后,自行车拐上主街,寒冷而泥泞,还有那呛人的风雪,冻结了呼吸……商务车兜了一圈后,悄无声息地回到鲍皇叔的身后,默默地跟了会,然后两声短促的嘀嘀,唤醒了在风雪中略显呆滞的鲍皇叔。
鲍皇叔瞥了眼商务车,无动于衷,继续推车走自己的路,宇文颢又嘀了一声,鲍皇叔还是没搭理,步履维艰中更显其倔强。
宇文颢摇下车窗,探出头来,还没张嘴,就被糊了一脸的雪,阿嚏,打了个巨响的喷嚏,带着浓重的鼻音,冲倔强的雪人喊道:“不想冻死就赶紧上车!”
鲍皇叔铁了心,选择冻死。
“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你偷我猫的时候,可比这缺德。”
隔着扑面的风雪,都能看到鲍皇叔横扫过来的白眼。
“鲍玄德,你再不上车,我可真走了。”
宇文颢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妈的,是真冷。
风萧萧兮易水寒……鲍皇叔走出了壮士断腕的气节。
这人不犯贱的时候,想不到这么有脾气,宇文颢有点两难,真想一走了之,可又……于心不忍。
“鲍玄德,你上车吧,猫的事就算了,我还感着冒呢……”
宇文颢虽然喊着,可语气里罕见的有一丝恳求的软糯,随着风雪吹了过来。
鲍皇叔终于站住了脚,直直地望着宇文颢,宇文颢难得的,冲他笑了笑,鼻子下,两条亮晶晶的细光。
鲍皇叔和他的自行车终于结束了冰雪中的战斗,自行车挤在后备箱里晕过去了,而主人爬上副驾,借着车里的暖风,搓手揉脸的,试图找回一点人的体温。
车速依然很缓慢,主街上积雪虽深,但沿着前车留下的痕迹,行驶还算平稳,风吹来的雪挡住了车窗,下一阵风吹来,又将雪带走,前方的路,时而可见,时而模糊,一成不变的是乱打乱撞的雪,伴着微不可闻的心跳声。
谁都没有说话,静的能听见车轮碾碎冰雪的声音,宇文颢想清清发痒的喉咙,却不知怎地轻微的一声咳,在此时听来,格外的响亮,鲍皇叔扭过脸来,刚暖和过来的嗓子,发出烟酒嗓特有的沙哑,越发的低迷而性感:“真感冒了?”
宇文颢含混地嗯了一声。
鲍皇叔从车内的纸巾盒里,刷地抽出一张纸,带着命令的口吻:“你别乱动,我给你擦擦。”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副驾上的一只大手伸到鼻子下,宇文颢急忙躲闪,鲍皇叔的口气更横了:“都说了,别动。”
“我自己能擦。”
“好好开你的车,再陷下去,你自己下去推。”
不知是碍于情势所逼,还是鲍皇叔横起来,气场有点唬人,宇文颢愣是忍住了,没再动,任凭那只手,像个老妈子似的,在自己的鼻子下辗转了一番,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犹如打翻了一瓶红墨水,浸透了脸颊,又蔓延到脖颈,肯定是刚才鼻涕冻上了,车里暖和,渐渐化了……流而不自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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