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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和钱,你总得给一样啊!你这是离婚啊!离婚有离婚的规矩啊!”
詹国滨说:“我有得规矩。”
把个柳燕妮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她叫喊起来:“我受不了了詹国滨!你怎么这样啊!你变成这样的人了!你真他妈的是香烟灰啊!”
詹国滨也不恼也不怒,蔫沓沓地站起来,蔫沓沓地走了。
柳燕妮呆在原地,出神半天,却泪水排山倒海地滚落下来。
接下来的急剧变化就不是詹国滨能够应付的了。
五花八门的说法,提法和做法,在詹国滨还没有弄清楚的时候,城头已经变换大王旗。
他们技校先是变成第三产业,后来又被私企兼并,詹国滨刚到五十岁,他们就请他提前退休了。
身份证更换再次拍照,这次照片还是像囚犯,只是一个更老的囚犯了。
现在是电子闪光灯柯达相纸,科技的进步,毫不留情地把人心底里的沧桑反映在人脸上。
詹国滨脸上现出骨头架子来了。
注定要速朽的皮囊,干燥地黏附着骨头架子,忽然一打眼,活脱就是一具骷髅了。
退休以后的詹国滨,全部生活内容都局限在他的小屋里的确像个囚徒。
卫生间奇臭无比,是因为尿碱烧坏了廉价马桶的瓷面。
他每天长久地坐在马桶上看完当日小报。
很久以来报纸的印刷质量逐步下降使他恼火。
有一天,他终于肯定是自己的眼睛老花了而不是报纸印得模糊了。
在去配老花镜的路上,詹国滨遇见玻璃窗就要停下脚步照一照好像一个过气的自怜的演员,顿时他觉得自己老迈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好在眼镜店的售货员善意地告诉了詹国滨一个常识性的人体生理知识:四十四,眼长刺。
售货员热情鼓励詹国滨,“您一点都不老。
一般人四十四岁就老花了,您现在才老花这说明您身体好,年轻!”
眼镜店的谈话,总算给了詹国滨不小的安抚,却同时也打开了魔鬼潘多拉的盒子。
既然詹国滨比一般人都年轻,那么他想他应该抓住这衰老进程中最后的年轻,尽情享受生活。
几乎没有经过认真考虑,单单只是需要放开本能,詹国滨的生活享受就首选了吃喝。
詹国滨平常就喜欢吃火锅,以前是一直不太舍得在餐馆花冤枉钱。
现在他舍得了。
试问把钱攒起来做什么?可不正是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
当然应该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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