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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略听过,临水照花,是自视过高,以至于不可自拔!
此时,我亦是临水照花吗?然而,娘亲一直不肯告诉我,我的眼睛与娘亲相像,到底有何不可?娘亲为何那般哀伤呢?
刹那失神,水中多了一道倩然的倒影。
我以为等来的应是绛雪,却是凌璇,我曾经的好妹妹。
“端木姐姐,”
凌璇柔声唤我,依稀是昔年的光景,她在漫天飞雪之中恬然望我,浅笑秀婉,浅紫色雀毛斗篷逶迤茫茫雪地,肤如凝脂,貌若琼雪。
那笑,是温暖的,而此时,溪水明眸的底色是凉的。
我站起身,迎上她微有挑衅的眸光,乖笑道:“妹妹找我有事?但说无妨!”
凌璇柔涩一笑:“端木姐姐,我知道的,唐容哥哥喜欢你。”
一阵惊愣,我低垂眸光,略作沉吟,神色淡然:“你想要说什么?”
烟花慢暗香(6)
凌璇上前握住我的手,眸中泪光莹然,嗓音娇柔、略带哽咽之音:“姐姐,我知道你是怜我才把唐容哥哥让给我的,谢谢姐姐!”
心中酸涩,却只能保持安之若素的微笑,我怡然道:“没什么让不让的,妹妹与唐容公子本就相识,他一路保护你南下,是应该的;假若妹妹与他携手一生,也是理所当然。”
即便她心中清楚是我让的,我也不能直说——她的傲气,她的自尊,都不允许别人“让”
给她,“施舍”
给她,人与事,皆是如此。
她一身素锦长裙,唯有袖边铺陈着细碎的蔷薇,粉色嫣红,像是苍白的容颜上那樱红的双唇。
凌璇殷殷看我,惊喜问道:“真的么?姐姐真这么想?”
我微微颔首,心底猝然漫过一股冬日的冰水。
她明眸紧蹙,一滴泪珠滚落眼睑,恳切道:“姐姐,父皇母后都不在了,家,国,都不在了,什么都没有了,就剩我一人了,而姐姐呢?姐姐还有爹娘、哥哥,还有家族,什么都不缺,可是我呢?我只有唐容哥哥,只有他……”
凌璇抓着我的手腕越发用劲,嗓音急促而柔弱:“姐姐,你不能把他抢走……”
即便是有求于人,凌璇亦是“不求”
,是恳切之中稍带命令,柔弱之中犹显凄凉,更是气度绝不输于人。
我看着她,神色淡淡,不置一语。
她越发焦急,眼里满是殷殷热望:“姐姐,你不愿意吗?”
她笑了,放开我的手,明眸淡如清流,眸底一片冷寂,“姐姐当然不愿意的,姐姐也是喜欢唐容哥哥的,我怎么这么傻呢?”
我转眸看向淙淙流淌的溪流,溪水清澈见底,宛然可见水底的鹅卵石与拂动的水草。
凌璇亦望向溪流,平静道:“姐姐还记得吗?去年夏末,父皇在落雪亭偶然邂逅姐姐,惊为天人,欲纳姐姐为妃,我不愿姐姐锦绣一生冷寂深宫,与父皇长谈一宿,姐姐方能出宫回扬。”
清流上碎光琉璃,晃进她的眼中,衍化成细碎锋芒。
我怎会不记得呢?凌璇怜我年少便要一生蹉跎,更多的是不愿她的母后多了一个争宠的妃子。
我悠缓道:“妹妹大恩,阿漫时刻铭记在心。”
凌璇转身拽住我的袍袖,琉璃光转的素脸抹上悲伤的色泽:“我并非让要姐姐报恩于我,只是,家国巨变,山河变幻,如今的我,已是孑然一身,唐容哥哥……是我唯一的依靠,姐姐忍心让我从此孤单无依吗?”
她哀伤地望我,眼底凄绝,“我从未求过姐姐,此次,望姐姐怜我,勿与唐容哥哥……”
她的一双眸子明亮如水,清澈照人,底色却已不再是纯白如雪。
我幽然笑道:“妹妹多虑了!
唐容公子待妹妹好着呢,何来我怜妹妹无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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