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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昏迷之时,唐抒阳离开了我们。
翌日,我们弃了马车,横渡昌江,所幸无甚惊险,再行三五日,便安然到达扬州。
只要回到扬州,唐抒阳的狠心离去、以及对我的羞辱,已然不是重要的了。
越接近扬州,心口越加急促,起伏不定。
进了北大门,简单地告别,各自散去。
陆舒意一路向东,绛雪与花媚儿一路向南,我最近了,瘦兮湖①距离北大门不远。
扬州城内,车水马龙,繁华骚动,商市热络,歌舞升平。
那王朝的灭亡,那京师的硝烟,与扬州无关。
转过两条热闹的大街,进入一条小巷,便是深宅大院的端木府。
下了马车,我提起袍裾,狂奔着冲入敞开的大门,丝毫不觉奇怪,青天白日,为何家门大开呢?
“爹爹……娘亲……”
一路高喊,要让所有人知道,阿漫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穿过宽广的庭院,没有人;来到古朴的正厅,没有人;心下隐隐不安,为何一个人影都没有呢?走过一屋又一屋,仍是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发生什么变故了吗?到底是何事情?离开仅仅两个多月,明媚辉煌的屋宇变得冷清萧索,厅堂厢房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死寂气息,整个宅院、一派凄凉的光景,到底为何?
颓丧地拖着步子,浑身虚软无力,心中波澜跌宕,难道……我不敢想象,怎么也不敢想象……
“姐姐,怎么没人呢?舅舅和舅妈呢?还有三个大哥哥呢?”
凌枫跟着我一路狂奔,忍不住出声询问。
娘亲,你在哪里?
不顾一切地往后院狂奔,心口狂烈地跳动……一步步接近,呼呼的风刮过脸颊,冰凉一片,周身上下竟一寸寸的冰凉。
远远地望见,那厅堂之中,飘挂着一条条的素白垂幔,犹如鬼影重重,散发出阵阵的阴寒气息。
如此静穆!
如此惊心!
娘亲,你为何不等阿漫?
呆立门口,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耳际嗡嗡作响,脑子里轰然一声,眉眼酸胀得抽疼,滚热的泪水轰然而下……
似有一柄利刃猛然间插入心口,穿心而过,缓缓地转动,搅动着所有的惊恸。
灵堂正中,一副暗黑的棺木沉沉地昭告着娘亲的逝去,控诉着我的残忍。
爹爹不在,哥哥不在,只有两个丫鬟分立大门两侧,肃然低首。
小韵一身缟素丧服,转脸看见我,向我奔来,惊喜地叫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我恍惚听见她娇细的声音,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沉重地跨进门槛,摇摇晃晃地走近那副可怕的棺木,娘亲,阿漫不孝……
“小姐,前日夜里,夫人便去了。
大少爷不让发丧,说等小姐回来再发丧。”
小韵哽咽地叙说着。
蹲下来,趴在棺木上,怔怔地看重棺中安然躺着的三旬美妇人。
我伸手抚触着娘亲的脸庞,手指触及之处,皆是冰凉刺骨。
一一抚过,唇角平展,似乎蕴着一抹柔柔的笑,眉目宁和,神色淡定。
娘亲,你清瘦了,却仍然那么气韵高贵,神姿高华,你只是睡着了,是不是?阿漫回来了,你为何不睁开眼睛看一看阿漫呢?
小韵抹着眼泪,哭诉道:“小姐,夫人一直等着你回来,等啊等,小姐就是不回来。
那日夜里,夫人叫着小姐的名儿,终于等不及了,就……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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