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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看得累了,从落地玻璃窗向外望出去,十八楼相当于一座小山的高度,能看到火材盒似的平房和鳞次栉比的普通楼房,还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偶尔向下看,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如虫蚁。
常常就这么一直坐到天黑,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一片一片的亮起来,宛如涨潮的星海,还有那璀璨的霓虹,车前的灯光,天上地下光灿灿的连成了一片。
让人欢喜的几乎想就这么跳出窗外去,狠狠融进那片金碧辉煌的人间仙境里。
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龙天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子缩在藤椅上,身上盖着一本厚厚的书,怀里抱着一大包零食,仔细一瞧,睫毛还是湿的。
男人粗糙的手指想贴上去,抹掉那让人心烦的液体,可是又不敢真的贴上去,怕惊了她。
所以每次飘云醒过来,总是看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CD机里的《四季歌》依旧水一样静静的流淌着,晚归的男人疲倦的靠在沙发上,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一口都没有动过。
他们一起吃饭,起初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电视里一波一波的噪音,充当空气调节剂。
龙天佑把肉夹到飘云的碗里,飘云再把他们一块一块的夹回去,把盘子里的青菜吃个底朝天。
慢慢的,龙天佑摸准了她的胃口,送来的伙食清淡了许多。
飘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安静的人。
龙天佑也绝不是一个惜字如金的男人。
可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语言似乎成了多余的东西。
他不是隋洋,不需要取悦。
他也不是寒城,不需要保护和安慰。
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有能力,又强悍。
他运筹帷幄,高屋建瓴,有着世事洞穿的狡猾和百炼成刚的智慧。
所有蹩脚的伪装和刻意的讨好,在他面前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他什么都不需要她来做,只是把她摆在那里,像一只水晶花瓶,因为易碎,所以连一个指头都没动过。
就是这么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却莫名其妙的让人安心。
地老天荒,心旷神怡,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当这些莫名其妙的字眼从心里跳出来的时候,飘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们现在可不就是这样,像一对相守多年的糟糠夫妻,心素如简,人淡如菊。
抬头瞧见龙天佑奇怪的眼神,飘云暗自伸了伸舌头,有些得意忘形了。
随手指了指电视,看都不看就随口胡诌:“太搞笑了。”
龙天佑扭头一看,新闻联播,胡锦涛正在走访灾区人民。
从那时候起龙天佑就知道了,这信口开河的本事,她童飘云如果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两人开始随意的交谈,说的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话题。
天气,交通,菜肴的味道,还有那不断上涨的物价。
天南海北,东拉西扯,两个人都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可以随时开始,也可以随时结束。
龙天佑有时候也会聊起自己少年时的经历,跟随父母辗转在广东打拼,语言不通,书念不好,经常被当地的地痞欺负。
父母为了生计辛苦奔波,无暇顾及他的感受。
生活的窘迫和被胁迫的无力感,让他的童年和少年过得刻苦而暴戾,慢慢养成了睚眦必报的个性。
加之父母早逝,街头流浪的生活,更让他体验到世态炎凉的刻薄和颠沛流离的艰辛。
多亏隋洋的父亲千辛万苦的把他找回来,重新打造。
否则,他要么横尸街头,要么变成马夫小偷瘾君子,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
飘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对隋洋有求必应,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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