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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郭城这番不可转圜的推搪,车宝山挑挑眉,明面上也不打算再强人所难。
待郭城走后,他重新坐回包厢中,继续听京都艺伎娴熟地弹奏手中三味线。
郭城的“不识抬举”
在他意料之中,但那份为了守护旧爱而不惜自我放逐的“愚蠢”
坚持,竟让他感到一丝…碍眼。
这个当时被手下用枪指着头威胁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即便在生死一线,也要竭力保下雷耀扬的老婆仔,这份痴情的执着,简直是愚蠢至极。
但郭城这份甘愿沉沦的拼死守护,和齐诗允那建立在谎言与血腥上的“安稳”
,又能维持多久?
那个女人…终究是雷耀扬身边,最脆弱也最致命的“死穴”
。
死穴。
这两个字在脑海盘旋。
一转念,车宝山想到上个礼拜因父亲涉嫌洗钱风波、受困台北不得脱身的那个女人,自己也是焦头烂额。
本应是趟寻常商务行程,但车宝山掌控的几条隐秘金融线,却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不安的异动———
因为有几笔与林氏集团相关的、数额不大但路径异常的资金,正通过台北几个敏感的离岸影子账户在悄然流转。
手法很老道,几乎不留痕迹,但那种刻意“擦边”
的气息,瞒不过他的鼻子。
洗钱?还是…构陷?
车宝山握着酒盃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八卦周刊把她快要与杜邦家族联姻的消息报道得事无巨细,当时得知这消息时,他还是不可自控地暴怒。
可自己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为什么还会对她持有荒诞的妄念?
那段莽撞岁月里的孽情早已缘尽,如今他只是个活死人,又有什么资格和权利突然出现,去惊扰她被安排好的光明人生?
可现在…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就算…她的心里不再有自己。
演奏进入一段急促的轮指,三味线弦音密集如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紧张感,如同风暴前夕的鼓点。
那声音,并不悠扬激越,而是带着一种苍凉的古意和难以言说的孤寂感,如同寒夜里的风穿过枯竹。
车宝山瞧着艺伎苍白如鬼面的脸,嘴角挂起无奈苦笑。
只有眼底深处那抹为特定之人而生的焦灼,在光线下,泄露了此刻真正的心绪。
他把身体倾向一边,手指轻轻摩挲着左耳上那枚钻钉,随即,将杯中剩余的清酒一饮而尽,亦把过往与心事深深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