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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岁,夏侯沛仍然居住在长秋宫中,只是她的斋居之所,从皇后寝宫之侧搬去了后头。
长秋宫中有一处独立的殿宇是皇后划出,让夏侯沛坐食起居。
既然回了长秋宫,夏侯沛便不再拘着外面那副沉稳的模样,跪坐到皇后的身边,低声将今日所见所闻都细细说了一遍。
皇后接过那精巧的小酒坛,并未交予宫人,而是自己一直捧在手心。
听得夏侯沛说罢,她道:“如此便可。”
“阿婆寿辰,大兄也有赐。”
夏侯沛想起寿宴方始,东宫的中官带了太子的厚赐,来贺老夫人大寿。
皇后道:“大郎在礼节上,向来是一丝不苟的。”
“阿嫂也是细致之人。”
太子妃赐下的贺仪是与太子前后来的。
皇后便道:“高氏好教养,大郎得一佳妇。”
想到大嫂高氏的温柔婉转,与一丝不差的行事,夏侯沛点点头,仰首看到皇后,她又摇摇头,故作老成地叹息道:“风飒飒兮木萧萧,思美人兮徒离忧。
见过阿娘,其他女子哪儿还入得儿眼?”
这话要落到一成年男子口中说出,便是十成十的轻佻无礼,幸得夏侯沛小,说什么,都调皮可爱。
皇后也只不轻不重地说了她一句:“巧言令色。”
夏侯沛贴上去,抱着皇后的手臂,笑嘻嘻道:“哪是巧言令色,分明字字真心。”
从夏侯沛五岁之后,皇后就不能轻而易举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拿下来了。
故而这时,皇后的脸上少有地显出些许无奈,温声道:“坐好了,总这样粘到我身上来,让人看到,是要笑话的。”
夏侯沛不以为然:“儿抱自己的阿娘,无关之人,为甚要笑话?”
说是这样说,她却也松了手,只是位置不曾后退,乖乖地挨着皇后坐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皇后心下生愁,若是公主,与母亲亲密一些,倒是寻常,可是皇子,最迟不过十四五岁,重华便要建立自己的事业,到时,将不会有眼下这般平易温馨的相处,到时,棘手的难事也会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二郎已娶妇,女家乃是一御史之女,并不高贵,但品德上佳,容色亦十分出众;三郎的婚姻也在圣人与魏贵人的预备中,接下去诸子皆要成家立业,总有一日,要轮到重华。
到时,要如何度过这一关,又要如何与重华说明她与她那些兄长的不同?
皇后心中的担忧随着时日飞逝而越发沉重,但她的面上从不会泄露分毫,拍拍夏侯沛的手,道:“时日不早,你去安置罢。”
夏侯沛不肯走,赖了一会儿,直到赖不下去,方去了自己殿中。
到了她所居的殿宇,夏侯沛脱下外衣,换了件轻软的袍子来。
阿郑捧了水来,侍奉她擦洗。
夏侯沛洗过手,道:“将书房的灯掌起。”
阿郑犹豫:“天黑,再读书,恐坏了眼睛。”
夏侯沛一笑,道:“无妨,多点一盏就是。”
虽是灯油照亮,但点得多了,殿中也是有如白昼,她在灯下就着亮光,并不必担心伤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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