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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修死了,孩子在家没人能带了。
大女儿好说。
金盼早就想出去打工了,这回没有杨文修拦着,她当然如愿以偿了。
就是杨鑫麻烦,她还要接着读书。
坝子里坐了一圈人,亲戚们一边抽烟吃茶一边给春狗两口子参谋。
舅舅说:“你们就把她带城里去念呗,一学期不就几千借读费。
她才这么点大,又是女孩儿家,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家怎么办。
吃穿住都没人照管,也容易受欺负。”
春狗说:“不是借读费的问题。
借读费贵嘛贵,贵我也认了。
关键是转出去咋办?她马上要初二了,转出去读一年,初三又得转回来。
你外地学生没法参加中考,这是政策规定,没有本地户口,这条给你卡死了。
本来她学习好好的,给转来转去,不同地方教育水平又不一样,上的课也不一样,刚刚适应了又要转走,折腾来折腾去的,反而把孩子成绩给耽误了。
你没看那些跟父母打工到城里读书的孩子,读了个啥?要么进那种农民工子弟学校,教学质量还不如我们这的公立学校。
那些孩子成天就是混着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校要么没办学资质,要么这不合格那不合格,今天要拆明天要拆的,三天两头在变,跟政府打游击。
要么花大价钱送进本地学校,或者私立贵族学校。
人家那里面的小孩都是本地人,要么非富即贵,看你一个农民工的孩子,谁会跟你玩?学校老师也歧视你。
孩子送那种地方去,天天受欺负,能读什么好书。”
“这都不算大事,关键是,中考咋办?高考咋办?没法升学,那你读那个书有啥意思。
她要是不打算读大学,我就把她带出去随便读几年,反正混日子。
可她想读大学。
孩子成绩好,我们也想她将来有出息,能考大学,读个好学校。
真把她转去外省那反而是害了她。”
罗红英红着眼睛说:“我们啥都不要啊,就希望孩子有个读书的地方。
不需要政府掏钱,也不要什么九年义务教育。
你说我们在家又挣得到钱,供不起学,去外省孩子又不能升学,有义务教育也享受不到,那有啥用。
都把我们叫去城里边打工,不让落户,孩子不让读书,丢在家里边没人问没人管,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想出去城里啊,吃的是菜市场捡的烂菜帮子,住的是狗屎大的一旮旯,天天上十二个小时,白班夜班轮着倒,卖了命地干,挣两个辛苦钱只够填肚子。
要是家这边能找到工作,谁愿意去当外地人受歧视。
她爷爷活着还能带,现在她爷爷死了,我们也不晓得咋办。”
“要不还是我们在家带吧。”
罗红英无奈道:“等她过了十五六岁,上高中了就好了。
上高中了我再出去。”
春狗反对说:“咱们不挣钱,以后她上大学,一年就要一万块,我们哪去拿钱?”
罗红英说:“实在不行,就把她带城里去吧,反正读一读,中考高考再转回来。”
春狗说:“你这是害了她。
她在这读的好好的,学校老师也宠着她,你给她弄城里学校去,学的课程不同,学习进度不同,环境不同语言不通,爹妈又没钱没本事,不受欺负才怪。
多少农村的小孩,本来成绩好好的,弄到城里学校去就给毁了。
她在老家至少学校里不会有人欺负她。”
罗红英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能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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