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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荀郎君眸光温和地望过来，“你穿得单薄，不妨去后面牛车里坐一坐。

里面都是和你年纪差不多的童子。”

&esp;&esp;阮朝汐的目光转向空地中央停放的另外一辆牛车。

&esp;&esp;荀氏郎君的牛车是前一辆，后头那辆乌篷牛车看起来更大些，车篷壁的布帘子被人悄然掀起，露出几个探头探脑张望的小脑袋。

&esp;&esp;她想起来了。

&esp;&esp;云间坞每年都会招募资质过人的童子。

传言原来是真的。

&esp;&esp;来回百余里的路程，就算部曲们快马奔驰也得整夜才有消息，阮朝汐没有坚持什么。

&esp;&esp;“是。”

她垂下眼，往牛车方向走去。

&esp;&esp;手背一凉，一滴水滴从枝叶空隙间落了下来。

&esp;&esp;下雨了。

&esp;&esp;——

&esp;&esp;淅淅沥沥的细雨下了整夜。

部曲们

&esp;&esp;部曲们快马疾奔，这回有了明确目标，傍晚前便回程了。

&esp;&esp;“已经就地收敛，入土为安。”

为首的部曲双手奉回那副赭色衣袖，又奉上一只木发簪。

&esp;&esp;“我们收敛尸身时，这只木簪刚巧从身上掉落，或许是娘子天上有灵……仆等便做主，把发簪带回给阮小娘子，以后也好做个念想。”

&esp;&esp;阮朝汐双手奉过染血的木簪和半幅衣袖，珍重收起，道了谢。

&esp;&esp;尾音略带哽咽颤音，但昨日失态落泪的事没有再发生。

&esp;&esp;正好到了晚食时分，上千部曲就地埋锅做饭。

被解救的妇人们铭记救命恩情，纷纷自告奋勇，担任了烹煮差事。

炊烟升起，野菜和粟米一同放在大锅里炖煮，食物香气远远地飘出了半里地。

&esp;&esp;阮朝汐了结了一桩最沉重的心事，虽说还是不怎么愿意开口说话，人却明显放松下来。

&esp;&esp;她双手端着一碗滚热的野菜粟米羹，正慢慢喝着，杨斐捧着碗坐下，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esp;&esp;“阮阿般啊阮阿般，莫非你要顶着这张锅底似的面皮，坚持一年半载不洗？杨某也就罢了，我家郎君待你如何？车队就要启程了，我等至今不识阿般的真面目啊。”

&esp;&esp;阮朝汐没理他，自顾自地把碗里热汤喝干净。

&esp;&esp;杨斐知道她的丧母心结，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报什么指望。

阮朝汐喝完了汤，把碗放去旁边，却冲他点了点头，说，“多谢杨先生提醒。”

&esp;&esp;在杨斐惊诧的视线里，起身去了林间小溪边，蹲在水旁，把炭球色的脸皮仔细洗干净了，又以手指打散湿漉漉的头发，对着水波倒影，快速扎起童子常见的丱角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