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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3页）

&esp;&esp;“杨先生，每年领进东苑的童子，谁不是辛苦脱去几层皮，每年最卓越有才的一两个，才有资格留下。

今年留下的，或许明年便被送走了。

所谓金玉相貌，不过是倚仗一副天生好皮囊，其余平平无奇，凭什么住主院！”

说到此处，声线猛地抬高了一瞬，随即又压下去。

&esp;&esp;徐幼棠愤怒地道，“郎君还允了那阮阿般每日出入书房！”

&esp;&esp;“……”

阮朝汐沉默了。

&esp;&esp;听徐幼棠愤愤不平的语气，原来每日出入书房，待命洒扫……是很难得的事么？

&esp;&esp;杨斐在庭院里叹气。

&esp;&esp;“徐幼棠啊徐幼棠。

你快十六了，空长了那么高的个头，说话怎的还是一副小儿计较模样？阮阿般和寻常东苑童子不同，她是个小娘子啊，原本就不能和童子们混居。

郎君把她带去主院安置，也是常理之中的举动。”

&esp;&esp;“小娘子怎么了。”

徐幼棠冷声道，“西苑住的十几个，不都是小娘子？娟娘当年进坞时，也是差不多年岁的小娘子，才智过人，由杨先生领进东苑教养，还不是就和童子们混居在东苑？后来长大了才搬去西苑。

阮阿般凭什么住主院？”

&esp;&esp;阮朝汐：“……”

&esp;&esp;原来还有西苑这处地方吗。

&esp;&esp;之前在书房说话时，怎么没听坞主提起？

&esp;&esp;她摸出一块油纸包好的奶饼，慢慢地咬在嘴里。

&esp;&esp;东苑没了她的住处，被褥已经搬去正院厢房，所有人都知会过了，她也在书房里当面应诺下了。

没有早晨刚答应，晚上就悔改的道理。

&esp;&esp;她站在门边琢磨了一会儿，混乱中理不出头绪，咬着奶饼，慢腾腾地往院门边走。

白蝉已经等候在门对面，把她带去了主院东边厢房。

&esp;&esp;歇下的时候，心里默默地拿定主意。

&esp;&esp;今晚早睡。

&esp;&esp;明早清晨早起。

&esp;&esp;赶在东苑早课开始之前，去书房一趟，把三间青瓦大屋里外洒扫干净。

&esp;&esp;她年小力微，做不了什么大事。

但至少出力洒扫书房，也算是没白吃霍大兄今晚舀进她碗里的一勺肉酱了。

&esp;&esp;想到这里，心里安稳了许多，瞬间进入梦乡。

再醒过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esp;&esp;……

&esp;&esp;明亮的厢房里，阮朝汐睡眼惺忪起身，抱着松软被褥怔坐了一会儿。

&esp;&esp;头顶悬挂的流苏斗帐，用于里外隔断的松涛屏风，靠窗摆放的紫锦小榻，小榻边半人高的一对敞口大瓷瓶……眼前的精舍，处处布置巧妙，处处透着陌生。

&esp;&esp;她忽然一骨碌起身，匆忙洗漱打理自己，扎好丱角髻，换上簇新小袍子，套上白袜布鞋，急匆匆往书房方向跑去。

&esp;&esp;书房门窗都敞开着，挡风的布帘子左右挂起。

&esp;&esp;屋里弥漫的药味远远地从门窗透了出来。

&esp;&esp;荀玄微倚着流彩晕光的云母窗，正在伏案写信。

喝了一半的药盅就放在手边。

&esp;&esp;“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