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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第2页）

&esp;&esp;新旧不一的纸张放在矮案，阮朝汐笔直端坐，捧着头一张苎麻纸文书仔细阅读。

&esp;&esp;阮十二娘之母，李氏。

司州籍贯，奴婢贱籍出身。

&esp;&esp;随纸附了一份司州官衙的身契。

年代久远，官府文书用的黄纸变得薄而脆，边角少了好几处。

好在中间几行关键文字还保存着，按照官府制式，清晰地写明签契人的姓名和家世出身，手印画押处一个小小的红色掌印。

&esp;&esp;这是她母亲李氏幼年时的卖身契。

&esp;&esp;按照朝廷惯例，但凡奴婢买卖，需得抄录一份送去官府入档，缴纳契税。

这些年中原四处战乱，许多规矩在各州郡形同虚设，但司州毕竟是京师所在的重地，天子脚下，规矩执行得严格一些。

&esp;&esp;年代久远，这份身契书，是已经改朝换代的旧朝当年的事了。

&esp;&esp;阮朝汐仔细地比对身契里记录的家世。

&esp;&esp;做主卖了她阿娘李氏的，是李氏的阿父。

家世出身里写得清楚，母丧，家中孤贫，只剩一个兄弟。

&esp;&esp;和阿娘当年不经意的琐碎言语里透露的细节，全都对应上了。

&esp;&esp;阮朝汐的呼吸急促起来。

多年前的身契放在面前，母亲不识字，善刺绣织布，吃苦耐劳，不似士族娘子，却侍奉士族郎君，她早已隐约猜测母亲是奴婢出身，如今果然如此。

&esp;&esp;她急忙去翻下一张官府黄纸，去看母亲卖去了何家，是不是卖入了司州分支阮氏族中，因此才得以侍奉阿父，生下了她。

&esp;&esp;下一张纸保存不善，纸质坑坑洼洼，似被耗子咬去几处，买主那一行偏偏残缺了。

&esp;&esp;她把残缺不全的身契书举起，在阳光下仔细查验那处残缺。

&esp;&esp;到底是被啃咬，还是被撕破。

亦或是保存不善，残片脱落？

&esp;&esp;她阿娘的身世就在眼前，仿佛一件即将完成的画作，四肢形貌勾勒完全，画作背景也画满，偏只有脸孔空白。

她怅然地放下了旧契书。

&esp;&esp;后面还附了许多纸张。

她往后翻，原以为是母亲的其他生平，后一页却又是新的苎麻纸。

&esp;&esp;映入眼帘的那行字，让她再次怔住。

&esp;&esp;还是霍清川的字迹，清晰地写下：“陈留阮氏司州分支七房：阮芷生平。”

&esp;&esp;阮朝汐的呼吸都屏住，将这张苎麻纸抽出，聚精会神往下看。

&esp;&esp;短短几行生平，清晰墨迹落在纸张上，却看得她头晕目眩。

&esp;&esp;纸上写着……

&esp;&esp;阮氏分支子弟：阮芷，年三十六。

司州籍贯，长居京城南坊。

&esp;&esp;年少美风姿，博才雅貌。

曾于旧朝入仕，官至散骑侍郎兼秘书郎。

时常出入宫廷，与旧朝几位皇子交往亲厚。

&esp;&esp;议婚于司州大族：泰山羊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