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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第4页）

“你如今的身份经不起推敲。

即使没有宣城王的事，我也打算等你和你母亲见了一面，便送你出京。”

&esp;&esp;阮朝汐低了头，“嗯。”

&esp;&esp;她坐在他身侧，低着头，任他擦着滴水的头发，这是个罕见的柔顺姿态。

今日母女相认耗费了极大的心神，她感觉疲惫。

&esp;&esp;但外表显露的平和柔顺，在她一开口时便消失了。

&esp;&esp;“三兄早知我母亲是她？你这次又瞒了我多少年？”

&esp;&esp;荀玄微手里擦拭的动作顿了顿。

&esp;&esp;“不太久。”

&esp;&esp;阮朝汐唰地抬头，动作拉扯到被布巾严实包裹的发尾，她嘶地吸一口凉气，按住他擦发的手。

&esp;&esp;荀玄微不轻不重地按一下她的脑袋，“低头。”

&esp;&esp;她重新低下头去，动作柔和温顺，嘴里却不罢休。

&esp;&esp;“不太久是多久？这辈子的事？上辈子的事？总不会又是从前世带来今世？”

&esp;&esp;“又来了。”

头顶上方的嗓音温和带笑，笑里又带了点无奈，“打破砂锅……”

&esp;&esp;阮朝汐按住自己的发尾，抬头。

&esp;&esp;被清亮的眼神瞪了一眼，荀玄微莞尔，改口道，“追根究底是个好习惯。

你要追究，我便如实说给你。”

&esp;&esp;“从前便略显露出些苗头，你的母亲应当是北地京城的士族女。

但我入京头一年时，还不确定是哪位。

暗地里四处寻访，到第二年时终于查明了。”

&esp;&esp;“但你也知道，查明你的母亲是她，于你并无多大好处。”

&esp;&esp;“白鹤娘子当年嫁入皇家，迎娶她的是旧帝宠爱之嫡次子，琅琊王。

虽然琅琊王年纪尚轻，当年未封太子，但谁不知旧朝规矩，欲入东宫，先封琅琊王？你若公开和白鹤娘子相认，那你父亲是谁……就是摆明在台面上的事。

从此之后，再无宁日了。”

&esp;&esp;耳边嗓音缓缓道来，阮朝汐不作声地听着。

&esp;&esp;她阿父是谁，她已经知晓了。

&esp;&esp;京城换了新天，元氏新帝替换了旧朝。

往昔显赫门第灰飞烟灭，曾经的宗室贵胄成了人人喊打的田鼠，四处东躲西藏，至今生死不明。

她身上留着旧朝的血，一旦暴露出来，也不知是何下场。

&esp;&esp;她母亲在雨中临别之前，附耳告知了她阿父，最后警告她道，“——听完就忘了。”

&esp;&esp;她哪里能忘了。

&esp;&esp;听完便入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