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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大长秋卿送了白鹤娘子出殿,仔细关好殿门,在空荡荡的寝殿里低声说了一句,“圣驾要书写遗诏,此乃尚书省事……殿下要不要找荀令君商量商量?”
&esp;&esp;一语惊醒梦中人!
&esp;&esp;荀玄微在傍晚的大雨中被急召入宫。
&esp;&esp;雨声湍急如瀑,他撑伞缓步走过大雨冲刷的汉白玉广庭,氤氲水气浸湿了鸦色的眉眼。
&esp;&esp;元治焦灼不安地立在式乾门下等他。
&esp;&esp;雨声太大,对面说话也几乎听不清,元治在隆隆的雷声和雨声里疾步前来,“荀君!”
&esp;&esp;“殿下稍安勿躁。”
荀玄微温声抚慰,“大雨中急召臣来,可是圣驾的情形不好了?”
&esp;&esp;“圣驾刚刚清醒时,对着小王口述遗诏。”
元治神色复杂难辨,“但圣驾的遗诏内容含糊不明,小王觉得……还需请荀君商量商量。”
&esp;&esp;天地间急骤雨声,掩盖住了松柏长道之间的一场密谈。
&esp;&esp;————
&esp;&esp;光线昏暗的西殿室内,雨水打湿的织缎披风脱下,白蝉小心地挂在薰衣炉上烤干。
&esp;&esp;阮朝汐把伞放在门外,对着室内几道目光,摇了摇头。
&esp;&esp;“我亲自去千秋门下问了。
还是出不去。
闭门的期限也不明朗。
问来问去,只有一个‘等上头消息’。”
&esp;&esp;“但有一件不寻常的事。”
她若有所思,“刚才进门前,门外的羽林左卫在奉令调动,急调走至少一半人手。
我问羽林中郎他们调往何处去,他支支吾吾,半晌也未答我。”
&esp;&esp;毫无头绪,只有一个字,等。
&esp;&esp;梵奴在书案边练字,湛奴跑来跑去,爬上了阮朝汐的膝盖,软软的手臂搂住她,奶声奶地气喊,“嬢嬢,陪湛奴玩。”
&esp;&esp;“湛奴也快开蒙了罢?来,跟着嬢嬢学执笔。”
&esp;&esp;白蝉端来一碟新做好的凝白酥酪,阮朝汐从中段掰开,往湛奴和梵奴的嘴里各塞一半,自己也叼了一块,耐心地教抓笔的正确姿势,握着湛奴小小的手,教他写横。
&esp;&esp;幼童抓笔不稳,纸上画得乱七八糟,湛奴只当是玩耍,最后直接丢了笔,小小的指头伸到砚台里蘸墨,笺纸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小掌印,乐得咯咯笑个不停。
&esp;&esp;几个女官追到西殿来,哭笑不得地把湛奴抱走了。
&esp;&esp;白蝉拿清水绫布过来,细细地擦拭书案墨迹,笑说,“小皇孙还未到三岁,开蒙早了些。”
&esp;&esp;阮朝汐今日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裙,被湛奴的小黑手摸来摸去,素色罗裙上多了几道长长的墨痕,她拿湿绫布仔细擦拭着,“确实。
我十岁时才开的蒙。”
&esp;&esp;白蝉忍着笑,“是不是未开蒙的小孩儿都喜欢拿手指头蘸墨写字?奴还记得,当初在云间坞的书房,也这么擦过一回书案……”
&esp;&esp;阮朝汐:“……白蝉阿姊!
你不说我都忘了。”
&esp;&esp;遮蔽天地的一场大雨,给人带来某种奇异的安全感。
到了掌灯时间,梵奴被哄走用膳,西殿里坐着的都是云间坞出来的故人,关门闭户,聊了几句从前旧事,不知谁起的头,问起了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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