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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沧海龙吟（第4页）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浑身浴血的斥候滚下马背，怀里掉出半块烧焦的磁脉图：&0t;陛下！

吐蕃急报&0t;

逻些城外的雪山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像块巨大的冰磁石。

阿史那云踩着碎石走向赞普牙帐，靴底的铁钉&0t;滋滋&0t;响着——那是今早刚换的牛皮靴，她特意让工匠去掉了所有铁器。

远处传来沉闷的&0t;隆隆&0t;声，不是打雷，是雪山在&0t;吞咽&0t;铁器。

&0t;可敦，唐使在帐内等候。

&0t;亲卫掀开帐帘，语气里带着不安。

牙帐内的牛油灯忽明忽暗，李琰的信搁在虎皮毯上，狼头火漆印在羊皮纸上洇出暗红。

赤德祖赞抚着手中的磁石佛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梵文经咒，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手拽着，齐齐指向地图上的长安。

&0t;唐皇说，愿以陇右盐井换我吐蕃磁矿。

&0t;赞普的声音带着疑虑，&0t;可敦怎么看？&0t;阿史那云盯着地图上的红点——那是布达拉宫的位置，恰好标在磁脉图的&0t;龙眼&0t;上。

她突然想起宇文恺海图上的警示：&0t;磁脉之眼，吸铁如鲸吞百川&0t;。

帐外传来惊呼。

奴隶跌跌撞撞爬进来，满脸血污：&0t;赞普！

金顶金顶掉下来了！

&0t;阿史那云冲出帐外，只见布达拉宫的鎏金屋顶正在坍塌，无数铁栓从墙体里被扯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

那些本该深埋地下的镇山铁桩，此刻正从土里钻出，带着大块冻土，朝雪山方向蠕动。

&0t;李琰早就知道&0t;她摸出怀里的磁脉图，火光照得图上的红线烫。

宇文恺用朱砂标出的&0t;磁眼&0t;位置，竟与吐蕃的铁矿产地完全重合。

当赞普把牙帐建在磁矿上时，就等于把整个逻些城变成了巨大的磁石，所有铁器都会成为引火索。

赞普的佛珠&0t;啪&0t;地断开，珠子滚向燃烧的篝火。

阿史那云突然想起李琰信里的最后一句：&0t;磁脉之下，无铁不摧&0t;。

她猛地将磁脉图掷入火中，纸灰被风卷着飞向雪山，远处传来更剧烈的轰鸣——不是雪崩，是地下的磁矿在吞噬所有铁器，包括赞普藏在密室里的那三百具磁傀武士。

&0t;可敦，我们该怎么办？&0t;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史那云望着渐暗的天色，想起三个月前在长安见过的工部图纸——李琰正在黄河上游修建的&0t;磁闸&0t;，说不定早就算准了吐蕃磁矿的暴动。

这个男人从来不是在求合作，而是在等一个让吐蕃自毁长城的时机。

&0t;备马。

&0t;她解下腰间的珊瑚坠子，那是李琰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此刻竟在掌心轻轻震动，&0t;告诉赞普，唐使要连夜回甘州&0t;话音未落，远处的雪山突然裂开道缝隙，青蓝色的磁火顺着裂缝蔓延，像一条吞铁的巨蟒，正在撕开大地的胸膛。

阿史那云翻身上马，缰绳在指间绕了三圈。

她知道，李琰的棋局从来不止眼前这一步——当崖州的磁舶、玉门关的磁炮、吐蕃的磁矿相继异动时，整个天下的磁脉都已连成一张大网，而网的中心，是那本看似普通的《水部式》，以及藏在书页间，宇文恺用磁石粉写下的百年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