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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黄沙谜（第1页）

碎叶城西三百里的戈壁在子夜时分泛着幽蓝磷火，十座冶铁高炉的残骸如俯卧的青铜巨兽，炉口凝结的铁浆在月光下结成暗紫色甲胄。

李琰的马靴碾碎半块尚温的矿渣，硫磺气息顺着指缝钻入肌理，灼得虎口麻。

他忽然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粒混在炉灰中的银白色颗粒——那不是铁砂，而是熔点极高的波斯秘银。

&0t;三日内开炉，用的是波斯风箱。

&0t;上官婉儿的银簪拨开炭堆，火星溅在她腕间的翡翠镯上，映出内里刻着的&0t;贞观&0t;二字，&0t;秘银混着吐蕃寒铁，却独独少了&0t;她忽然抬头，目光扫过高炉基座上未干的人血痕迹，&0t;少了铸剑师的血祭。

&0t;

连环杀局

大食轻骑的尸堆在黎明前被晨露打湿，十二枚唐军制式箭镞深深没入沙砾。

李琰用刀尖挑起箭杆，鱼鳞状暗纹在阳光下显现出&0t;玄甲军第三旅&0t;的编码——这是只有嫡系将领才知晓的密纹。

当夜初更，先锋营旅帅陈庆的帐中传来亲兵惊叫，李琰赶到时，看见那员曾单骑斩敌的悍将俯卧在地，咽喉插着半柄鱼肠剑，剑柄处阴刻的&0t;婉儿&0t;二字在烛火下泛着青芒。

&0t;剑是假的。

&0t;上官婉儿指尖划过剑鞘接口，银粉簌簌而落，&0t;真鱼肠剑的鲛丝缠柄会吸人血珠，这柄&0t;她忽然嗅向剑柄，龙涎香的尾调让她瞳孔骤缩，&0t;是从姑母旧藏的妆匣里偷的。

&0t;李琰的佩刀突然劈向案几，梨花木桌面应声裂开，暗格里滚出半枚吐蕃金印，印纽上的蟠龙纹还沾着未干的蜡渍——正是武媚娘惯用的南海龙涎香蜡。

&0t;报！

水源井现孔雀蓝粉末！

&0t;亲卫的禀报惊飞了帐外栖鸟。

李琰抓起案头银盏，将金印浸入马奶酒，酒液表面瞬间泛起紫黑色泡沫——这是吐谷浑王室独有的&0t;鸠羽毒&0t;，遇金器则显形。

他蘸着毒酒在羊皮舆图上勾出新月标记，指尖划过碎叶城西北的雅丹地貌：&0t;传令各营，子时起以&039;却月&039;为令，箭袋插三支白羽。

&0t;这是当年李靖在白道之战大破突厥的阵型，新月凹陷处暗藏的流沙层，正是天然的陷阱。

鹰隼泣

黎明的沙暴在h0ri0n线翻涌时，大食骆驼阵已如黄色浪潮压近。

李琰登上用枯胡杨搭建的了望塔，手中令旗先左三挥，再右五摆——这是启动地听瓮的信号。

三百口埋入流沙的陶瓮中，水面正随着骆驼蹄的震动泛起细密波纹，经验丰富的士卒通过水纹频率，便能判断敌军的兵种与阵型。

&0t;火鸢准备！

&0t;上官婉儿亲手点燃孔明灯的引信，二十四盏特制灯笼腾空而起，灯底悬挂的硝石包在高温中崩裂，化作漫天火雨。

大食骆驼队的鞍具上捆着的柏油囊被引燃，火焰顺着驼毛蔓延，受惊的骆驼甩动缰绳，将背上的弩手抛进沙坑。

波斯统帅阿尔达希尔见状，挥动手臂释放驯养的沙鹰，百只猛禽爪系毒囊扑向唐军阵中，尖锐的鹰啼混着毒雾扩散。

&0t;变阵！

钩镰枪出列！

&0t;李琰的令旗指向新月两翼，三百轻骑从沙丘后杀出，马鞍两侧的钩镰枪专斩骆驼前蹄。

刀刃切入驼蹄的闷响中，他看见阿尔达希尔的白骆驼正在中军帐前咆哮，突然想起上官婉儿昨夜的提醒：&0t;沙鹰的眼盲于正午，心盲于月落。

&0t;于是提前命人在阵中遍插反光的铜镜，正午阳光经镜面折射，竟让沙鹰迷失了方向，纷纷撞向唐军的陌刀阵。

锦书劫

午后休战时，上官婉儿在伤兵营现半幅烧焦的蜀锦。

并蒂莲纹的针脚让她指尖颤抖——那是母亲临终前绣给她的及笄礼，本该随葬在洛阳北邙的祖坟。

锦缎边缘的血书潦草如狂草：&0t;离李琰，否则杨妃墓&0t;她猛然撕开衣襟，贴身佩戴的香囊里，本该装着母亲的丝，此刻却躺着半幅波斯火器图，绢帛上的朱砂印泥，正是武媚娘的&0t;日月当空&0t;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