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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戴墨镜,任由刺目的阳光割着眼睛,像钝刀刮着未愈的伤口。
回到仓库,门口蹲着抽烟的老六立刻站了起来,眼里藏着试探。
“谈得怎么样?”
他问。
我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沾着血腥气的牙齿:“不谈也不行。”
老六皱了皱眉,声音压低了几分:“要命吗?”
我扯着嘴角:“暂时不,可会要别人的命。”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他们真敢让你挑兄弟?”
“嗯。”
我点头,“选一个,换咱们所有人的命。”
他深吸一口烟,半晌才挤出一句:“哥,活着才能讲兄弟情,可是……这活法,比死还脏。”
我没接话,只推开仓库的门,一脚踏进彻底的黑暗里。
天光被门扉挡住,仓库里只剩下呼吸声,沉闷而压抑。
我在桌上摸到那本黑皮日记,撕下一页,写下:
【初春,名单之日】
江湖路窄,朋友是路,兄弟是命。
有人递刀,让我亲手选一个兄弟送上断头台。
这不是打不打的问题,是杀不杀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学会杀兄成道。
如果这是生存的代价,那么从今晚起,我将不再是自己。
那一夜,我没睡。
我靠在仓库门边,眯着眼,看着屋里的人一个个陷入梦乡。
阿宝蜷在一角,嘴里还在嘟囔:“哥,我以后真听你的……”
老鼠抱着一床旧棉被,蜷缩成一团,呼吸均匀,像只睡熟的小兽。
老六仰坐在靠椅里,双手交叠在胸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我轻声喃喃自语:
“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的命太脏,配不上干净的兄弟。”
风从仓库破损的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外头春末微腐的气味。
夜色像是淌进骨髓的毒液,一寸寸冷了血肉,也冷了心。
三天时间。
三天后,要么我交出一个兄弟,要么——我们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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