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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把山芋条握在手上,啃得满下巴黄色的烂糊。
孙抗美怕蹭到衣服上,赶紧把儿子递回给钱贵芳。
宝宝扑在钱贵芳肩膀,口水一滴滴掉在她身上,孙抗美忍不住又皱眉,乡下人就是不讲究,难怪妈妈说除非把宝宝送回城,否则实在没办法帮忙带。
钱贵芳伸手帮孙抗美摘了掉在他头发上的稻草茬,“头发长了,一会回去我帮你剪。”
孙抗美摸了摸,“下个星期吧。”
等回了学校就去剪掉,免得为省几毛钱贵芳又把他剪成个土老冒样。
她自个在怀孕后就把长辫子剪掉了,现在乱簇簇堆在耳朵边,用发卡胡乱夹了下。
“斯熙说了,自行车可以借给我们用,这样你每天都能回家。”
钱贵芳说。
孙抗美心里直打格愣,勉强笑道,“不好吧,他们也经常要用车。”
天冷了农活少,葛斯熙和王拥军时常在外面打零工,来来去去骑车最省钱。
风吹过来,宝宝扭来扭去抓住了一把钱贵芳的头发,她忙着哄儿子放手,没注意孙抗美的表情,“我也这么说,不过他说接下来要歇下来准备过年,没什么事了,过了春节再讲。”
孙抗美沉默了,好半天突然说,“怎么书记还没来?”
钱贵芳探头张望,“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
此刻斯熙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放田增原走,“我养大他容易吗?他老子在外头打游击,我一个带两个小人,今天这边的兵打过来,明朝那边的队伍经过,我一个小脚女人抱起他往山里逃。
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插队就插队,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反正儿子大了,老娘也管不了。
现在有书不念,我养儿子干什么?我跳河去算了。”
田增原知道葛老太战斗力强,但没想到能强到如此地步,偏偏被她绕上了,湿手沾面粉般甩不开。
他和风细雨地问,“那你想怎么样?这事是斯熙的决定,我们一起找他再说说?”
斯熙娘擦擦眼角的泪,醒了把鼻涕,“他现在只听那个姓杨的小娘皮,我跟他说有啥用。”
田增原沉下脸,“小杨是我们队里会计,替国家做事。
她和斯熙都是插队青年,年轻人说得来些也正常。
要是有人在外面讲坏她的名声,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突然发狠,斯熙娘吓了跳,改口说,“那麻烦她和我们斯熙说说,哪有可以念大学不去的。”
田增原仍然板着面孔,“斯熙去不去念书,和小杨有什么关系。”
斯熙娘火起骂道,“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他的心思我全知道,他想讨好小娘……”
看了眼田增原的脸色,她把没说出口的字又吞了回去,“他想讨好小杨,怕出去念书让她不放心,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田增原脸色不变,“俗话说女儿留来留去留成仇,儿子也一样,到时候做父母的就该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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