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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刚一转身,一旁6战凛伸手过来,递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手电筒。
他把手电筒放到楚月手里,并叮嘱道,“天黑之后气温降得快,外面风大,你送他几步就行了,别走太远。”
“嗯,我快去快回。”
楚月握紧了手电筒,银色的手电筒上带着6战凛手掌的体温。
楚月和徐峰走出了暖和的屋子,当真是一股寒风呼啦啦的吹在身上,把吃饭时候攒出来的热气,瞬间吹散了。
手电筒的灯光不强,照亮的区域不过是眼前的两三米。
徐峰人高马大,腿又长,糙汉子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也不懂体谅女人,却在今晚走得格外地慢,步子变得沉甸甸,缓慢得他如同有什么心事。
因为徐峰藏着一肚子的话,愣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楚月开口。
楚月知道徐峰这种部队里的男人,就不善言辞了,也不催促,就这么打着手电筒,跟在徐峰身边,等着他准备完腹稿。
眼瞅着他们就要走到了岗哨亭了。
徐峰深吸一口冰冷的寒气,可算是开了口,“小嫂子,你看到6团脑袋上的伤了吗?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指了指右侧太阳穴后方,耳朵稍稍偏上的头皮位置。
“这里,就是这个位置。
从这……到这,大概有五厘米。
他头长出来了,现在盖住了,以前一眼就能看到疤痕。”
徐峰脸上豁达潇洒的爽朗不见了,眉宇之间多了深深地褶皱,浓重的气息笼罩在这个高大男人身上。
他看着夜色,眸色深黑,掉进了过往沉重的记忆旋涡中。
那一段往事,哪怕是对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徐峰来说,也是残酷的。
楚月明白这些,因此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徐峰缓缓叙述,“……那个时候,我和他在一个战壕里,他是我们连队的队长,我是扛机关枪的。
一开始我根本没现情况不对,是机关枪的子弹打完了,我回头要子弹,看到他趴在沙袋上,一动不动的。
我就推了他一把。”
就那么一把,6战凛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倒在了狭窄的战壕里。
徐峰看到了6战凛满脸殷红的血液,以及被子弹打穿了的头盔。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他要死了。
头盔都被打穿了,他的脑袋上哗啦啦的流血,说不定已经脑袋开花了。
我这辈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但是那一次,我是真的怕了!
怕他脑袋开花,就这么在我身边一命呜呼了。”
徐峰第一次慌了神,忘记了他在战场上,忘记了他手里的机关枪,想冲过去拉起6战凛,又想跑到后面把卫生员拉过来。
“我以为他要死了,他也以为他要死了,就靠着最后一口气,他对我下命令,让我不要管他,不准救他,他说我是一个士兵,士兵的天职就是打胜仗!”
那时,满脸是血的6战凛对徐峰吼着,“开枪!
继续开枪!”
徐峰在6战凛和机关枪之间,选择了跟敌人拼杀。
他填满子弹,杀红了眼睛,不停的开枪。
6战凛在他最后的时间里,趁着徐峰不注意,将他写好的遗书塞进了徐峰的军装口袋里,然后撑着他“破洞”
的脑袋,虚弱的身体,继续指挥全连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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