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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他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看个苍白头发的老大夫颤巍巍蹲在我腿间，给我漱了口，又轻轻对我道：&ldo;你本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偶尔耍耍小性子我也忍了，只是再没来由得放肆，我定饶不得你。

&rdo;

我冷笑道：&ldo;从来都没人肯饶过我，我既已在你手上，便随你来揉捏。

&rdo;他气得在我手上打一下，我哽哽咽咽又哭出声来，马占陪笑道：&ldo;求求你莫哭了，你瞧瞧我后背，还不是被你挠得一片片血淋淋。

&rdo;

我扁起嘴来止住泪，忽然问他：&ldo;你背后纹的那个豺狼脑袋的龙可是睚眦？&rdo;

他忙道：&ldo;正是睚眦。

我听得这个东西为龙子，凶狠歹毒，嗜好腥杀，刚好映衬了我。

我小时候给人欺负惯了，只想干脆做个恶人，日后只有我害人的份，便找了师傅把它纹上。

&rdo;

我轻轻说：&ldo;我也听得，但有锱珠之仇，睚眦之怨，无不报复。

说来也是笑话，我娘死后父亲便拿链子把我栓了锁在屋里，他说我是疯的，任我哭晕过去也不肯开门。

别人问他这又何苦，他说&lso;家门不幸，出了妖孽，是个睚眦&rso;。

&rdo;

马占只当我给他逗乐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闭了眼道：&ldo;你出去吧，我累也要累死了，没空应付你。

&rdo;他脸面稍露讪色，却也没多言语，给我盖好被子，叫上大夫起身要走。

我又问他：&ldo;这几年一直莫名其妙住在丁宅里，我和阿玫又花钱如流水，我还奇怪哪来的进项，原是你在接济吧？&rdo;

他愣一愣，说：&ldo;那也是应当。

&rdo;我冷冷一笑，瞧他走到门口，说一句：&ldo;那个戒指你好生收着吧，你娘的遗物呢。

&rdo;

他肩膀不可查觉的轻轻一震，退到门外去。

我躺在床上，心里别别扭扭没个安生。

门敲了敲，吴清进来说：&ldo;先生有事出去了，他说您累了也得吃了东西再睡。

&rdo;

我问他：&ldo;马占去了哪里？&rdo;吴清欠欠身子，便不言语，我气得抓起个枕头往他身上扔，他不敢躲，软绵绵的枕头还没砸着便落了地。

我咽下火道：&ldo;打了热水来我要洗脸。

&rdo;他忙出了门，一会儿工夫进来个老妈子，端着热水捧了毛巾，我多瞧她一眼，见是张妈，便说：&ldo;放到一边吧，我自己来洗。

&rdo;

她知我嫌她腌臜，忙搁下脸盆，又到外面叫个丫头再拿毛巾上来。

一个小大姐怯生生进来为我擦了脸，看也没敢多看我一眼便端了水蹭出门外。

我一撇眼，却见张妈还站在一边，便问她：&ldo;你怎么还不走？&rdo;她微微笑道：&ldo;丁家大爷让我给哥儿带一句话。

他说：&lso;若日后用得着，烦您多帮一把。

&rdo;

我心中一动，垂下眼睛，拿起梳子梳起长头发。

油黑乌亮的发丝缠在手上，理顺了，任由它随处披散。

我皱皱眉问张妈：&ldo;是哪一个&lso;丁家大爷&rso;？哪门子的&lso;多帮一把&rso;？&rdo;

她咧嘴笑道：&ldo;大爷还说了&lso;做的多漂亮，也早晚露了底，那时候也只有他能帮得你&rso;。

&rdo;

我一抿嘴，把梳子摔到地上，想着马占对那戒指的宝贝样子，不禁冷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