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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平稳下行,冰冷的金属壁映着陈默疲惫的脸。
刚才楼道里短暂的暖意瞬间被隔绝,湿透的工装紧贴着皮肤,寒意丝丝缕缕地往里钻,激得他打了个明显的哆嗦。
高档小区的寂静和奢华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将他与那个充满药味和绝望气息的门内世界彻底分开。
走出公寓楼,深秋的冷雨夹杂着寒风兜头盖脸地打来。
陈默裹紧了单薄的湿衣,快步走到小区门口。
打车软件显示附近无车可用,最近的公交站还有一公里多。
他咬咬牙,一头扎进冰冷的雨幕里。
雨水冰冷,道路湿滑。
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脚下的廉价运动鞋很快灌满了水,每一步都出“噗嗤噗嗤”
的闷响。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湿透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走仅存的热量。
他缩着脖子,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杨雪苍白如纸的脸颊上那抹病态的红晕,她滚烫的眼泪滴落在药袋上,还有她紧紧抱住药袋时那无助的、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眼神。
她最后那句哽咽的“只有你…”
,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某个柔软的角落。
回到他那间位于老城区筒子楼顶层的出租屋时,天已经完全黑透。
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隔壁飘来的油烟气息。
钥匙在生锈的锁孔里费力地转动了好几圈,才“咔哒”
一声打开。
屋子里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到十五平米的空间,一张硬板床,一张旧书桌,一个简易布衣柜,就是全部家当。
水泥地面冰冷,墙壁斑驳,唯一的小窗对着隔壁楼的墙壁,白天也透不进多少光。
陈默甩掉湿透的鞋袜,冰冷的脚踩在同样冰冷的水泥地上,寒意直冲天灵盖。
他脱下湿得能拧出水的外套和工装裤,胡乱搭在椅背上。
顾不上换衣服,他先拿起桌上的电热水壶,插上电。
壶底廉价的加热丝出滋滋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走到角落一个用塑料布盖着的简易小灶旁——那是他偶尔自己开火的地方,掀开塑料布,露出一口小铝锅。
锅里还有中午吃剩的面条汤底,已经凝了一层白油。
他倒掉汤底,用冷水草草冲洗了一下锅,接了半锅水放在灶上,点燃了那罐小小的煤气。
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
做完这些,他才感觉到浑身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和酸疼。
他走到床边坐下,扯过那床薄薄的、洗得硬的棉被裹在身上,试图汲取一点暖意。
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抖,牙齿轻轻打颤。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但远比不上杨雪那骇人的热度。
大概是淋了雨,又吹了冷风,有点着凉。
水壶出尖锐的鸣叫。
陈默起身,拔掉插头,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滚烫的开水。
他抱着搪瓷缸,滚烫的杯壁熨帖着冰冷的手指,升腾的热气扑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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