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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尔魂入茧笔落成缚（第1页）

顾承砚捏着半块松烟墨的手微微紧，砚台里的墨汁已浓得能挂住笔锋。

他盯着密室墙上那幅《蚕桑图》，画中蚕宝宝正沿着桑叶边缘啃出细密的月牙痕——像极了这三日里，他在敌方密网里啃出的破绽。

&0t;蓝铅笔里的硫酸铜，遇到纸浆里的石灰&0t;他低笑一声，指节叩了叩案上摊开的《化学工业手册》，书页翻到&0t;碱式碳酸铜&0t;那章，&0t;他们总以为用密写药水就能藏住鬼祟，却不知我在造纸时掺的不是普通纸浆。

&0t;

门帘掀起时带进一阵风，苏若雪的月白衫角扫过他手背。

她手里攥着半张校样纸，纸角还沾着油墨，&0t;我去印刷厂转了转，排字房的老师傅说，墨耕社的人总带着蓝铅笔改稿，说是日本进口的&039;不易晕染&039;。

&0t;她将纸摊开，指尖点在&0t;雪纹如刃&0t;四个字上，&0t;承砚，现在他们的笔是刀，我们的纸是鞘——何不用这鞘，反刻一道令？&0t;

顾承砚抬眼，正撞进她眼底跳动的光。

那光不是烛火，是他在苏州河码头见过的，火柴划亮时迸出的星子——看着弱，却能烧穿黑夜。

&0t;拟一份&039;上级指令&039;。

&0t;苏若雪从袖中摸出支狼毫，笔杆上还留着她惯用的檀木香，&0t;用他们的纸，他们的笔，写他们的话。

就说&0t;她笔尖悬在半空中，忽然想起上个月截获的日特电文，&0t;就说&039;顾氏核心网已破，雪纹体系将于十五日午时自毁&039;。

&0t;最后几个字落纸时，她特意压重笔锋，在&0t;十五日&0t;下划了两道粗线，&0t;双线是他们紧急指令的标记，越急，他们越信。

&0t;

顾承砚的指腹轻轻抚过那两道线，像是在抚过敌人的喉结。

&0t;好。

&0t;他从抽屉里取出个锡盒，里面装着从印刷厂要来的蓝铅笔头，&0t;用这支，和他们惯用的同批货。

&0t;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0t;丑时二刻——&0t;

青鸟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青布短打沾着油墨，帽檐压得低低的。

&0t;少东家，苏姑娘。

&0t;他掀了掀帽檐，露出左眼下方一道淡疤，&0t;排字房的老张头醉倒在灶房，我替他顶了后半夜的班。

&0t;

苏若雪将校样折成三叠，塞进青鸟腰间的布包。

&0t;记住，等他们换班吃宵夜时，把这页混进第三摞待印版。

&0t;她顿了顿，又补了句，&0t;墨耕社的人总说&039;早报要见光&039;，他们的人今晚会来取最后一版。

&0t;

青鸟点头，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头的《化学工业手册》哗哗翻页。

顾承砚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印刷厂长凳上撒的磷粉——那些幽蓝的光点，此刻该正顺着青鸟的脚印，爬进墨耕社的密室。

印刷厂的排字房飘着油墨和浆糊的腥甜。

青鸟猫着腰钻进后巷，墙根的煤堆还留着他昨夜挖的浅坑。

他摸出校样纸，借着月光确认折痕——和苏若雪教他的分毫不差。

当值的小工端着宵夜从灶房出来时，他已混进排字房，将校样纸压在第三摞版子最上面。

&0t;小刘，什么呆？&0t;带班的老周敲了敲他的后脑勺，&0t;墨耕社的先生马上来取版，赶紧把&039;松月阁&039;那页找出来！

&0t;

青鸟手一抖，装作慌乱地翻找，指尖恰好掠过那叠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