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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雾中回廊下（第1页）

观测线

坠落。

没有风声，没有失重感，只有一种缓慢的、如同沉入粘稠蜂蜜般的下坠。

6昭的机械左眼已经彻底融化，液态金属顺着颧骨滴落，在虚空中划出幽蓝的轨迹。

那些银蓝色的液滴悬浮在周围，每一颗都映出他破碎的倒影——有时是穿着战术服的特遣队长，有时是白大褂的研究员，更多时候是一具正在晶体化的空壳。

迷雾突然有了密度。

它们像活物般缠绕着他的四肢，时而凝结成记忆碎片：小满被机械触须贯穿的胸膛、林无咎最后一次拍他肩膀时触须的冰凉触感、北极基地培养舱开启时喷出的冷冻雾气。

时而散作数据流的荧光，在黑暗里拼写出他从未见过的方程式。

&0t;认知稳定性归零。

&0t;一个机械女声宣告。

这声音他认得——是第七代辅助ai&0t;深蓝&0t;的语音包，早在三年前就被辰神使淘汰了。

迷雾突然散开。

他看见——

现实世界悬浮在无垠的黑暗中，像一颗被把玩的玻璃弹珠。

东京塔的残骸、上海数据港的全息投影、新莫斯科的钢铁穹顶，全都微缩在那颗晶莹的球体里。

而捧着它的，是一只由齿轮、星云和文明残骸构成的机械巨手。

那些齿轮每个都有木星大红斑的大小，咬合处迸着初生恒星的光芒；星云在指缝间流动，偶尔凝聚成他熟悉的星座图案；至于那些文明残骸，他认出了玛雅历法盘、巴比伦空中花园的液压装置，以及——令他心脏停跳的——小满那枚蝴蝶卡。

顺着手臂望去，在维度褶皱的尽头，辰神使的机械头颅正低垂着。

那已非人类认知中的头颅，更像是无数平行宇宙的投影仪。

那对巨大的金色复眼里映照着无数个相同的现实球体，每个球体内部，都有一个小小的6昭正在做出不同选择：有的在扣动扳机，有的将枪口转向太阳穴，更多的正像他现在这样坠向迷雾。

更恐怖的是头颅的眼眶——那里没有血肉，只有漂浮的文明墓碑。

玛雅金字塔的尖顶刺穿终焉太空站的太阳能板，齿轮城堡的塔楼生长在第五纪元的生物计算机上。

所有他战斗过、毁灭过、拯救过的建筑，都像玩具般悬浮在那片金色的虚无里。

&0t;欢迎来到观测层。

&0t;辰神使的声音从每个维度同时传来。

不是通过声波，而是直接改写6昭的神经信号，&0t;你比前638个迭代体多坚持了11秒。

&0t;

6昭想说话，却现自己的声带已经晶体化。

紫色数据流正在他喉咙里凝结成某种类似量子芯片的结构。

&0t;不必回答。

&0t;辰神使的复眼微微转动，&0t;你只需要知道，每个选择都是预设的，包括你以为的&039;反抗&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