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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道路选择,并无好坏之分。
向前走,无论坦荡大道,还是崎岖歧途,都是你自己的道。
好好走下去,结局不会差的。”
戚文澜小时挨的训讨的打,十有八九是因为爬树摸鱼不读书、遛猫逗狗气夫子。
他总以为铁血冷面的父亲说一不二,万分不满他离经叛道,甚至早年他赖着再次去边关时,吹胡子瞪眼不搭理他,也不给他兵权人脉,任由他从小兵做起往上爬。
他没想到会从他爹嘴里听到这种……堪称温情的话。
大字不识几个的兵痞子似乎也不会说大道理,憋了一句已属难得,和幼子相对无言半晌,继而问道:“你娘和姊姊近况如何?”
戚文澜闷闷地道:“都挺好的。
娘的眼疾大好了,视物无碍。
阿姊整天儿围着陛下转,她也自得其乐。
娘还在唠叨你中秋佳节的,都不晓得回家。
又不是非得要您给我镇场子,我老大不小了,还得躲您身后,丢不丢人。”
“不丢人,这有什么丢人的。”
戚老将军淡淡地道,他声音越来越轻,剧烈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最后几句话,“记着,这条路你要么当初就不走,要么就给我走好!
边关万里防线,今日尽交你手——你临阵脱逃心生胆怯了,滥杀无辜肆意妄为了,咳咳……这才丢人……”
戚文澜被他爹急转直下的伤况激得脸色一变,猛然扭头喝道:“郎中呢?!
军医呢?!
快进来!
!
!”
戚老将军却死命抓着他手臂护腕,轻问:“听明白没有?墨林?”
戚文澜死死咬唇,拼命把眼泪挤回去,假装听不到他的托付之语,放狠话:“不想我长歪,就一直看着我啊!”
寻声而来的军医慌不迭地凑上来,给老将军诊治。
老将军“嗤”
了声,挤出一个笑:“没人能决定影响你长成什么样。
师长也好,亲友也罢,甚至皇权在上,道义在旁,都不能论断你的人生……好好走下去,爹会永远看着你的。”
又问道:“……咳,明白没有?”
戚文澜神魂分离地听了个诘问,满脑混沌,闭眼点头。
外面风声更甚,夜间旌旗撕扯刺啦,裂帛断弦般惹人心烦郁闷。
他只感觉闷鼓般,一下又一下,撞击心间和太阳穴。
踉跄后退了一步,看着周遭仆从、下属和军医,忙不迭地围绕在床榻旁,有种魂魄不知何处漂泊的茫然失措。
戚老将军的这小半时辰清醒,更像回光返照。
很快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他昏迷之后,戚文澜不敢再留在房内,快步走出军府,登上城楼,遥望神州大地。
辽阔国土上黎民安居,千家万户灯火渐染,在秋叶簌簌而落声里更添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