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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上心头,冲淡了蚊虫的叮咬和环境的污浊。
他笨拙地挪动身体,凑近那块湿漉漉的水泥地。
林秀成了他沉默的“助教”
。
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出简单的“1+1=2”
、“2+3=5”
,阿娣就跟着用铅笔头在腿上模仿那些数字符号。
她指着图册上一个相对简单的、画着几个方块叠加的图形,在泥地上画出相似的轮廓,阿娣就死死盯着,试图理解那图形的结构。
夜复一夜。
昏黄的灯光下,蚊虫的嗡鸣中,两个沉默的身影蜷缩在走廊尽头。
一个在腿上、在废纸板的角落笨拙地描摹着文字和数字的笔画;另一个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无声地画着图形、写着算式。
空气里弥漫着铅笔炭芯的微末气味、汗味和劣质消毒水的混合气息,还有一股顽强生长的、无声的力量。
然而,知识的壁垒如同铜墙铁壁。
《机械制图入门》里那些专业的符号和术语,依旧是横亘在阿娣面前的天堑。
他看着图纸上一个最基础的、代表直径的符号“Φ”
,旁边标注着“直径”
。
这两个字他勉强能从字典里查到读音,但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画个圆圈加一斜杠就是“直径”
?他翻遍了字典,对着图形苦思冥想,如同盲人摸象,不得其门而入。
这种困兽般的焦灼感日夜啃噬着他。
报名截止日期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一天天逼近(3月28日)。
他不能再等了!
一个深夜,阿娣照例蜷缩在走廊尽头。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图册,翻到那一页,指着那个“Φ”
符号,眼神在昏暗中挣扎了许久。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关乎生死的决定。
他猛地站起身,将那本破旧的图册紧紧按在胸口,朝着宿舍楼通向厂区的小门跑去——他知道李姐作为小组长,经常要轮值夜班,这个点应该快下工了。
他像一尊石像,守在小门外的阴影里。
夜风带着凉意,吹着他单薄的衣衫。
手指的伤口在冷风中隐隐作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远处传来熟悉的、略带疲惫的脚步声。
李姐的身影出现在厂区昏暗的路灯光晕下。
她低着头,揉着酸痛的脖颈,脸上带着惯常的冷漠和倦意。
阿娣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变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