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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十名手捧小箱子的家丁在百里云鹫马步停下的时候整齐地分作四列,分站于他的左右两侧,均将小箱子捧至齐胸高的地方,神色恭敬地低头站定着,忽然扫过的夜风吹动铺了满箱盖的曼珠沙华,吹飞了几朵,落在黑马的蹄边。
百里云鹫坐在马背上,看着提着白灯笼面对他而站在白府大门前的白琉璃,浅笑道:“白灯笼不错,适合上路。”
白琉璃不惊不怒,抬眸直视百里云鹫的,亦是笑道:“听说王爷的眼睛很漂亮,挖下来当做肥料一定很时候养花。”
白琉璃面上虽笑,心底却在慢慢浮起凛冽之意,子时下聘,曼珠沙华,适合上路……就像那双隐藏在鬼脸面具后的眼睛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一样,可是,可能么?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穆沼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不禁眯眼笑了,一边拍拍身旁听风的肩,啧啧道:“听风,你说你这主子诡异奇怪也就算了,你这未来的女主子也这么诡异奇怪,啧啧,你们那鬼王府啊,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听风并未理会他,只紧紧地拧着眉盯着百里云鹫和白琉璃看,生怕白琉璃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百里云鹫的事情来。
百里云鹫在听到白琉璃的话后轻轻笑出了声,翻身下马,信手拿过身边家丁手中箱子上的一朵曼珠沙华,走到了白琉璃跟前,一手拿过她手中的白灯笼,一手将手中的曼珠沙华插到她的鬓发里。
白琉璃并未惊讶也并未拒绝百里云鹫这突然间的亲密,只听百里云鹫轻淡得如同微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些花是我特意为白姑娘准备的,这些花很适合白姑娘,适合死而复生的白姑娘,又或者说适合借尸还魂的‘白琉璃’姑娘。”
浅笑着说到最后,百里云鹫将最后的“白琉璃”
三个字咬得异常清晰,白琉璃在听到“借尸还魂”
四个字时,心底的震骇令她的浅笑在眸中僵固,提着白灯笼的手猛然一抖,致使那正被百里云鹫的指尖堪堪碰上的灯杆脱离掌心,正落下时却被百里云鹫稳稳提在了手中,“白姑娘,当心些,大好的日子,怎能让烛火烧了灯笼。”
百里云鹫边说边收回为白琉璃鬓上簪花的手,他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便被白琉璃用力握住了手腕,力道大得能清楚看到百里云鹫手腕皮肉下的血管鼓鼓胀起,听风见此景,正欲上前呵斥白琉璃的大胆和无礼,却被穆沼按住了肩,只见穆沼盯着两人朝听风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听风不解,却还是暂时顺从了穆沼的意思。
百里云鹫被白琉璃这么用力一捏手腕,不怒反笑意浓浓,“白姑娘果然奔放不拘小节,竟如此迫不及待地握住了我的手。”
事实果然如他所见到的所猜测的无所出入,否则白琉璃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因为他所见过的她,冷静得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心中起波澜,如此只可证明,他说的话,点中了她心中这世上无人看到无人知晓的秘密。
“云王爷,您知道些什么?”
白琉璃没有松手的意思,反是将百里云鹫的手腕捏得更紧,眼中透着凛冽的敌意,低声冷笑,“还是说,您那双眼睛,看到了什么?”
鬼王爷的眼睛会杀人,难道,并不仅仅是传闻?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便证明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白琉璃,他那双眼睛究竟看到了什么?
不过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如今她就是这个世界白琉璃,若说她不是,只怕天底下没一个人会相信。
“我的这双眼睛看到了什么?”
百里云鹫任白琉璃紧紧捏着他的手腕,仿佛看不到白琉璃眼中的敌意一般,依旧浅笑,“白姑娘又是第一个问我这种问题的人,白姑娘果真如我所见,是特别的。”
“我所看到的东西,除了我自己,没人能理解。”
百里云鹫话至一半声音骤然变冷,话点落音时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挣开了白琉璃的钳制,非但如此,竟还反手抓住了白琉璃的手腕,拉着她向捧着小箱子站在白府门前的家丁队伍中两步掠去,力道大得竟是令白琉璃无法挣脱,身体只能不受自己控制地跟着他移动,正当她抬起另一只手摸向发尾缀着的小银铃时,方才在她站过的地方竟是倏地钉下了数根三寸长五分粗细的银针!
在红色的灯火中泛着冷冷的银光。
白琉璃微眯眼眸,毫不犹豫地迅速将发尾的三只小银铃拽下,却在此时,一片黑影落到了她的面上,竟是一面人墙挡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将她拉开的百里云鹫,方才他是在救她?
“不知阁下是哪路人士,这恭贺本王定亲的礼数可真是特别。”
百里云鹫不气不恼,竟是好声好气道,然而黑暗里没有任何动静,听风已然站到了百里云鹫身旁,腰间的长剑也已然出鞘,只听百里云鹫又淡淡道,“看来阁下是想要本王请阁下出来了,那么本王便如阁下所愿。”
只听百里云鹫的话音刚落,几道黑影自他眼前飞速而过,掠向任何可能藏匿着敌人的暗处。
刺客?想杀她?还是百里云鹫?白琉璃并未百里云鹫的存在而放松警惕,反是更加小心,因为百里云鹫没有任何值得她可以相信的理由,身为杀手不可相信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可能在你转身的时候在你背后给你致命一刀,那些口口声声说对你好的人在危险当头时任何时候都可能抛下你,她需要的是相信自己,而非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在别人手中。
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有着一双诡异眼睛的百里云鹫,竟是背对着她将她护在身后,就不怕她随时都有可能在他背后插下一刀么?
少顷,只听黑暗中有兵戈交叠碰撞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几道黑影从白府的高墙后跳出,如飞般向百里云鹫扑来,听风满脸肃杀,提剑相迎,不忘关心百里云鹫道:“爷小心。”
穆沼将身子倚靠在马背上,双臂环在胸前,以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看着这突然有变的情况,一脸的笑意好像在看热闹一般,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那些提着风灯和手捧小箱子的家丁也在第一时间往后退,脚步整齐,竟是一致的不慌不乱,不像寻常的家丁,倒向训练有素的兵将!
兵戈相交的声音在周围响起,白琉璃却认真地观察到了家丁们的整齐举动,微微蹙了蹙眉,这些家丁,竟能在这样突来的危险之前不慌不乱,可竟也没人上来保护百里云鹫这个主子,反是先保护那些小箱子,究竟是那些小箱子太重要,还是他们相信听风和那未见脸面的暗卫足以应对这样的情况?
白琉璃抬手再从发尾拽下三枚小银铃,跟着那些家丁慢慢往后退去,危险既是冲着百里云鹫而来,她又何必将自己置身于他的危险中,他的事,与她无关。
就在白琉璃慢慢往后退时,一道寒光从她身侧急速劈来,劈开了她与百里云鹫间的距离,她迅速往后弯腰,险险避开了紧随而来的劈面一击,这些不是只冲着百里云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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