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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飞卿低低地笑起来,“我真不是故意的。”
到了什刹海,刘全把马车停在人迹少至的僻静之处,坐在一棵大树下打瞌睡。
夫妻两个信步走在湖光山色之中,恢复到游玩期间鲜少交谈的状态:她走在前面,他落后几步。
他没有心疾,但有被她吓出来的心病:今时今日,完全不需再担心与她失散,仍是怕她平白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
其实他总觉得,她是依赖自己的,且不是一点点:有些时候,他在她身边,她那小脑瓜就真是摆设,会笨的或是可爱的出奇。
但是,她从不肯承认,或许是并没意识到,又或许,是他自作多情,想多了。
没关系,不论她是何态度,他都要护着、守着这个倒霉孩子。
不论何时、何事,都会守在她身后,她想找他,只需一个转身回眸。
没法子,心疼了。
太心疼了。
回家时,蒋老太爷没坐马车,步行回去的。
蒋凌没法子,只能跟在他身后,累得要死,却不敢抱怨。
他已有预感:蒋家就要没落,锦衣玉食的日子,再不会有。
而这一切,是因蒋家对蒋徽的亏欠而起。
他开始后悔,年幼懵懂的时候,不应该仗着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的宠爱,对他们漠然视之的蒋徽甩脸色、使绊子——虽然,使绊子从没成功过,但她对自己,一定没有姐弟情分,甚至打心底厌烦。
除此之外,蒋徽说过的痴情人、窝囊废的言辞萦绕在他心头。
他一次次凝视着祖父步履蹒跚的背影,生出种种猜测,都与女子相关,都不是好事。
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他害怕,但是,有什么法子呢?他年岁小,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只能逆来顺受了。
终于,祖孙两个回到了家里。
蒋凌耐着性子随祖父走到外院,立刻撒腿跑回自己住的小院儿,进到室内,便开始搜寻值钱的金银物件儿,找了一圈儿,只找到了几个银锞子和两个银杯。
原来,家里的情形,早就不好了。
但他迟钝,到今日才知。
他瘫坐在太师椅上。
蒋老太爷走进垂花门,神色茫然,眼神涣散。
回到家,只是凭借着直觉。
蒋老太太迎上前来,焦虑地询问:“怎样?那个孽障怎么说的?”
蒋老太爷充耳不闻,继续往内宅走。
蒋老太太愈发心焦,扯住他衣袖,“你倒是说话啊!
那孽障到底怎么说的?!
是不是要与我们玉石俱焚?”
拉扯之下,蒋老太爷站定身形,定定地凝视着她,“玉石俱焚?”
他轻声重复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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