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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2页）

江西码头果然很大，如果真要好好地数一下阶梯，那青条石砌成的阶梯不下五六十级。

各式客船沿码头一字儿排开，随着上下船的人的脚步，船身微微地摇晃着。

船的边沿，有一些客人们随手丢弃的稻草|奇-_-书_网|，还有上游漂流下来的水草，一漾一漾地，像是在挑逗着对它们来说显得很是那庞大的船底儿。

船老板照例叼着一支烟杆，蹲在船尾，悠闲地瞧着那些南来北往的客人们上上下下。

客人有挑柴火来卖的，也有背米来卖的，还有手挽竹篮的小妹崽，以及穿得很是体面的绅士模样的商人，他们头戴礼帽，手上撑着拐杖，身边，都有下人陪着。

最勇猛的算是那些扛着上好的树墩子的汉子们了，他们一路大声嗨气地吆喝着&ldo;让开让开，树墩来了。

&rdo;听到他们的叫喊，人们便都纷纷避让，让他们呼啸着一路小跑地冲下船去。

船上，那些精壮的船夫，和着几个婆娘们，在船舷上，就着火炉子，把昨天吃剩下来的猪下水，或者猪脑壳肉，又加了些红的辣子青的小葱，重新倒进锅子里，加火热了，就着米酒，呼哧呼哧地大吃海喝起来。

汪竹青到一个粑摊上买了十几个油炸粑，用几张荷叶包好，递给吴侗，说：&ldo;你早饭都不晓得吃，等会到船上做了饿痨鬼，也不会有人顾得到你的肚子。

&rdo;

吴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粑，说：&ldo;心里只想到赶路去了。

&rdo;

汪竹青笑道：&ldo;不晓得是哪个妹崽在等着你，看你丢了魂一样。

&rdo;

吴侗认真地说道：&ldo;不是妹崽，是我娘。

&rdo;

汪竹青听了，说：&ldo;人家讲的，娘牵崽，千里长，崽牵娘，扁担长。

看来这话到你这里，得倒过来讲了。

&rdo;

停泊在码头上的一只叫做&ldo;巴岩将&rdo;的船，人也上得差不多了。

一个船夫跳下船来，到拴船柱上解下绳子，也不急着上船，而是把那解下来的绳子拿在手里，对着码头上没上船的客人叫道：&ldo;开船了，开船了噢‐‐&rdo;

几个客人便急急忙忙与送行的亲人作别，往船上快快而去。

吴侗对汪竹青说：&ldo;你回去吧，田老师那里，你们还得忙上一阵子的。

&rdo;

汪竹青说：&ldo;你去吧，一路顺风。

&rdo;

吴侗调过头，就踏上了跳板。

这时，高高的码头上，有一个人挥着手，扯开啜子叫喊：&ldo;吴老司，吴侗，吴老司，你等一等‐‐&rdo;

吴侗听得是叫他，回头去看。

一个穿着青布大褂的中年人，一手提着褂子的下摆，一手向他挥舞着，蹬蹬蹬地直往阶梯上下来。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架板上，拉起吴侗就往架板下走。

吴侗说道：&ldo;刘伯伯，你这是……&rdo;

中年人并不理会他，说：&ldo;莫到这里影响人家开船，你先跟我到岸上去，我再好好地和你讲。

&rdo;

吴侗说：&ldo;刘伯伯，我，我已经不做了……&rdo;

中年人根本就不听，说：&ldo;先下了船再说，你硬是不肯做，还有下一班船，我给你买头等舱。

&rdo;

吴侗架不住他的固执，只好和他下了船，来到码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