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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朝权,&rdo;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ldo;大哥跟你说句心里话,以前大哥低看你了,其实我是能看见的盲人,你才是心明眼亮的人。
《圣经》里有一句话,一切都将过去。
大哥也送你一句话,一切都将开始。
&rdo;
王朝权听了我的话有些激动,他动情地说:&ldo;大哥,其实生活的意义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所有的意义都是体现在平平淡淡之中,如果一个民族总是追求轰轰烈烈的意义,那么这个民族一定是发疯了。
&rdo;说到这儿,王朝权停顿了一下,然后表情严肃地叮嘱道:&ldo;大哥,我已经应聘到深圳一家外贸公司工作,临走前,我想嘱咐你几句,不要贴彭国梁太近,他能重用温华坚这样的赌徒,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局里谁不知道温华坚嗜赌如命,很多人在澳门的大鸟笼子看见过彭国梁、温华坚和陈实,这三个人是一丘之貉,千万不要为了往上爬而上了贼船!
&rdo;
我和王朝权分手时发现他好像如释重负,我却心情沉重起来。
彭国梁这艘船果然是贼船吗?我萎靡不振地走着,觉得自己像一具标本,马路上所有的面孔都像标本,所有的标本都好像在船上,有走在船上的、骑在船上的、坐在船里的、靠在船头的,形形色色的船,原来世界是由船组成的。
可能是二锅头喝多了,我眼中的所有景象都像船。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竟情不自禁地向市政府方向走去,我本来是要回家的,但在我的骨子里早就把办公室当做家了。
走到市政府广场,我看见刘一鹤的专车从市政府大门驶出来,向黑水河方向驶去。
市府大街上成千上万辆汽车鱼贯而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市府广场周边的树静止不动,我耳边一直回荡着王朝权嘱咐我的那些话,心里像冰冷的湖。
我想起黑泽明的电影《德苏乌扎拉》中的一句台词:&ldo;冰冷的湖面一片寂静,寂静中隐藏着危机。
&rdo;但危机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极力向黑水河方向眺望,早就看不见刘一鹤的奥迪车了,脑海中浮现出刘一鹤的笑容,或许那危机就隐藏在这笑容中,我觉得那危机不应该是我的危机,但也绝不只属于彭国梁。
自从刘一鹤接任东州市市长以后,彭国梁与他的关系就十分微妙,微妙是一种高深的博弈,我和杨恒达之间也在博弈,但不是高深的那种,但我和杨恒达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像彭国梁与刘一鹤。
我发现我的感情之所以更贴近彭国梁,不仅仅是因为他亲口对我说我是他的人,更主要的是我和他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是副的。
做副手的太能干了遭嫉,不行的话又保不住自己的位置,要自保就必须防住上下两个方向的暗箭,绝不能授人以柄,看来彭国梁的危机是授人以柄了,但由此就说我上了贼船,这话太片面。
从古到今,上了贼船的人太多了,你能说上了贼船的人都是贼?说句心里话,管他是什么船,能送我到我想去的地方就行。
好像我的想法很现实,不是我的想法现实,我就是这么被创造出来的,对,我就像雕塑家手里的一块泥,是被雕塑出来的,我活着,但早就忘记了呼吸,为了寻找到呼吸,我在拼命地活着,呼吸是什么?就是喘气儿,但是我却把不喘气当成了一种习惯,这是不是有病?我不知道,反正谁都这么活着,还说这就是现实。
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该死的虚无。
现实就是该死的贼船。
这都是过去造成的。
因为过去就是一条该死的贼船,人就是乘着这艘贼船沿着时间长河寻找现实的,结果现实就是他妈的虚无。
虚无是以存在的方式存在的,让我不明白的是活着是现实,还是虚无。
我感觉凡是虚无的都有生命,凡是存在的都是雕像,而雕像是没有经络的。
这是不是天大的荒谬?思想是怎么解放的?是通过充满特色的游戏,当然不是玻璃球游戏,而是文字游戏,将文字变成水蜜桃然后装进罐头里,罐头瓶是用纸做的,为什么纸没湿?因为罐头里光有文字,没有水,文字通过相濡以沫维持新鲜,这不是幽默,这是现实。
现实就是罐头游戏,游戏是水,罐头是船,既然谁都离不开船,就难免上错船。
我缓步走向市府广场中间的华表,对面是市政府大楼,我猛然有一种站在甲板上的感觉,市政府大楼太像一艘大船的驾驶舱了,眼前的华表分明就是这艘巨轮的桅杆,那么我在哪儿?我抬头望去,发现华表上蹲坐着的犼分明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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