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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候终于发现她哪里不一样了,原是胳膊肘不知什么时候已朝外拐去了。
“既是一家人,又分什么你我!”
谢候笑着拉起阿姐的胳膊,涎皮赖脸地晃,“一个好汉三个帮,姐夫再英雄过人,也要有臂膀可用,我也并非全无是处,自不会给他拖后腿,我是他的小舅,又不是外人,总不会……”
“不必再说!”
韶音甩开他,起身便往内室走,“能说动他是你的本事,但我决计不会帮你。”
“阿姐!”
谢候追了两步,见韶音头也不回地进了卧房,不由垂头丧气。
门口踯躅半晌,还是叹口气道:“阿姐,有件事我还没告诉姐夫。”
王微之执意过来,他阻止不成,又不想被李勖误会,索性便提早一日出发,将王微之的船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九郎的船,应该明日就会抵达京口了。”
侍从仆婢众多之家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女郎和郎君的低声争吵传到薄薄的菱花窗扇外,门口打扇的婢子知晓了,满院子的下人就都知晓了。
谢候气匆匆地拔步而出,脚步跺得嗵响,上官风端着一碗药从灶房过来,游廊里躲闪不及,被他撞翻在栏杆上,人向后倒栽在花圃里,药碗落到青石地板上砸碎成了几片,黑乎乎的药汁撒了谢候一身。
“郎君恕罪!”
上官风赶紧爬起来,重新跪好在泥土里,上身匍匐着,额头触到了一丛蓬乱生刺的凤尾兰,不知痛一般一动不动地忍着。
谢候吃了一惊,只看着下方人纤弱的肩,心头便忽然浮现出一双紧蹙的远山眉和中间那颗醒目的红痣。
那痣色若胭脂,何忍见其零落泥土?
“起来吧!”
他道,人已经迈过栏杆,一脚踩在花圃里,一手将噤若寒蝉的女子拉了起来。
“我们家不像旁人家,不用动不动就跪。
再说,是我撞的你,你又没错,有何罪可恕?”
谢候说着向眼前女子一揖,“方才急着赶路,不慎冲撞了娘子,还请恕罪。”
众婢子俱都朝着这边看过来,她们早知谢候的性情,忍不住吃吃发笑,上官风脸颊发热,一时不知所措。
晚风拂过谢候的衣襟,他衣衫鼓荡,腰向前折着,面若冠玉,发根黑韧整洁。
一身苦药味。
“郎君的衣服……”
上官风终于想起来这个,谢候已浑不在意地直起身,脸上现出明朗的笑意,像是自嘲:“拢共才见过你四次,两次都赶上我倒楣!”
“我……”
上官风不知该说些什么,谢候已迈开了步子,当先走在前面,引着她一道往西厢房而去。
他不故作深沉时便是这世上最轻盈光亮的所在,能令人郁气尽消,心事一轻。
“你阿弟如何了?这趟回去给你们捎了些小物,还不及得给你,正好一道过去探望他。”
小物,他还给他们姐弟带了礼物?
上官风忍不住偷看了他一眼,少年郎君不复刚从阿姐屋里出来那副懊丧模样,像是已将一切的烦心事都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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