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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自然还有别的原因,但周秉心高,把?自己的轻信和自作聪明的愚蠢排在了第二?位。
谭五月又在发愣,神思不知散到了何处去?。
这女子奇怪地很,一会儿呆笨,一会儿又犀利得很。
周秉心口却鼓鼓胀胀的痛,为自个身?上难得的际遇。
他不知老天爷为什么让他受鞭骨刨棺的奇耻大辱,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让他重?活一世?,还带着前世?不灭的记忆?难不成是自己喝的这份孟婆汤掺了水?这口闷气不知找谁去?发才合适,周秉委委屈屈地看了一会儿人,起身?坐在谭五月身?旁,说着自己从来?不屑说不屑听的温柔话,“我会对你好?,捧在手心儿的好?。”
过?了一会有些惴惴地问,“你……到底有没?有身?孕?”
话一出口,他就敏锐地知道又犯了蠢。
态度已经稍稍软和的谭五月猛地冷了脸,拒人千里地昂着头,嘴唇哆嗦着,眼里甚至有若隐若现的怨毒。
“你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虽然家世?不好?,可也是娘生父养的,由不得你们乱作践。
只管把?休书?拿来?,你愿意娶外头的□□,还是愿意娶皇帝的亲妹子,都随你高兴……”
谭五月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地使手段,她?说的是真的。
周秉知道她?会错了意,一时?间词穷。
像大漠上挺拔玉树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慌了神一般,惶恐的想补救。
哪知女人像是被什么附了体,将怒未怒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然后……随手抓起桌上的扫尘劈头盖脸地打过?来?。
那扫尘看着轻飘飘的,却是成年马尾毛所制,打在人身?上又刺又痛,像是刚劈开的细竹篾条,带着细韧的毛刺。
一道紧着一道……丝丝缕缕地、火辣辣的痛。
只要不是一味的沉默回?避就好?。
周秉故意跳着脚闪躲,身?上痛,心里却诡异地快活。
昨晚那样鲜嫩嫩活泼泼的人又重?现在眼前,他不怕这个女人闹,闹得越狠越好?。
他怕的是这个女人心同死水,视他为路边的草芥泥狗,一个转身?就再不肯回?头。
但是打着打着,周秉就觉得吃不住了。
对方的拳脚生风,招招式式都有模有样,根本?就不是乡下姑娘仗着力气大能使出来?的野把?式。
周秉的手脚是木的,脑子是懵的,但却不敢真的出手伤人,只一味的后退腾挪。
偏屋子狭小,只一个旋身?,屋子中央用作隔断的落地多宝格就危险地晃悠了几下。
周秉一把?扶住多宝格,刚向后下腰还来?不及转身?,迎头就是劈头盖脸的凛冽风声。
他狼狈地向前一窜,伸出的右小腿被狠狠一扫,只听极细极轻地咔嚓一声,脚踝上突出的一块小骨头微微一麻,立刻就变得不是自己的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周秉抽冷气抱着小腿想发回?狠。
一个大男人被老婆打得满屋子乱窜,成何体统?他心里想着怎么也要挣回?两分脸面,正虚张声势的给自个鼓劲儿,却一眼看见谭五月忽然无声无息地住了手脚。
一张净白的面皮上是黑漆漆的眼睛,眼眶子往上的眼皮儿全红了,里头是不能错认的水痕……那样固执得近乎决绝的女子,忽然有这样脆弱的情态……周秉的心口像让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瞬间就僵住了。
他哪受得了这样啊,简直就跟剜他心似的!
他再次不敢动不敢说话,直挺挺地站着,身?上是麻酥入骨的酸涩。
暗夜里不知什么地方传来?鼓点儿的铿锵声,约莫是前门有办喜事的人家在搭台子唱戏,一道声腔忽如遏云高拨。
“情已沾了肺腑,意已惹了肝肠……”
谭五月与?平日的寡言懦懦迥然不同,腰节异常挺拨,仿佛没?有什么能摧垮。
夜风轻拂着朴素的蓝色布裙,她?靠在窗边昂着头一动不动,好?半天之后周秉才知道她?在忍着泪水。
“你别哭……”
周秉肺腑里火烧火燎着,像被天罗地网密密地罩住。
他刚吐了几个字,谭五月就背对着做了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势。
手臂微微抬起,掌心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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