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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栀子是被熟悉的烟味给熏醒的,脑子木木的睁开眼睛,眉头下意识的挤在了一起。
陈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长腿交迭,居高临下的靠在桌子边上低头看她,好笑道:“听说你还挺有能耐啊,当着老师的面打架?”
“这不是被停课了。”
别栀子动了动酸涩的脖子,叹道。
她神色无常,除了面上有两分刚睡醒的倦容之外,看不出其他不对劲。
陈涉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咬着烟伸手捏住了她的两颊,托起来眯起眼左右打量了两圈。
干嘛?
别栀子被迫仰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他的手掌很干燥,也很粗糙,掌心的纹路也利落分明得可怕,印在皮肤上的时候带着刺拉拉的感觉,贴近唇瓣的虎口,温度却十分炙热。
陈涉挑眉,黑暗中,唇齿间的火光照亮了他坚硬的轮廓:“说说,今天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
别栀子扯开他的手,“看她不爽而已。”
“你看不爽的人多了去了,”
陈涉嗤笑一声。
她就没正眼瞧得上谁过。
陈涉回来也没开灯,夜里就靠着窗外透进来的那点自然光。
别栀子推开窗户,风掠过她耳边的发丝,半晌,她才轻轻开口:“陈涉,今天晚上风好大。”
“嗯。”
“这里好高。”
“嗯,六楼。”
“她那么胆小又那么自私,怎么会跳下去呢?”
别栀子语气里听不出有多悲痛,神色正常得跟平时解数学题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现在似乎只是在寻求一个答案而已。
“别想了。”
陈涉垂着头,弹了弹指尖的烟灰,“不是什么问题都有结果的。”
他也无数遍问过,怎么会有人愿意把好生生的养着的儿子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拿出去换钱。
事实证明,他要是永远纠结这个问题,那跟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没什么两样,这辈子都走不出来的。
“她是被债主追到楼顶上的。”
“我知道。”
“陈涉,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什么?”
陈涉愕然抬头。
“我认识那群人,我妈找他们借过钱,欠条还在家里……现在她死了,他们是不是该来找我了?”
别栀子茫然的看着他,再每次她都以为自己要走出来了的时候,宿命又像是茧一样层层的把她围住了,她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我还能走出这里吗?”
就算她考上大学了又有什么用,那么大一笔债务压在她头上。
“听我说,别栀子,他们不是正经的债务人,你懂吗?那是高利贷,违法的。”
那是个月亮格外耀眼的晚上,陈涉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你现在只用好好复习,考一个理想的成绩,想去哪就去哪,谁敢拦你我就弄死他。”
那天晚上别栀子压根没听懂这句话的分量,她只是将疲惫的脑袋搁在陈涉的肩膀上,一直到不安的心脏重新找到支点。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没有悲悯、没有喜哀,时过境迁也还是那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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