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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平洲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没有回过身子,“爸爸,除了那些‘应该做的事’,难道你就没有过‘想要做的事’吗?”
说完这一句话,郑平洲就离开了房间,顺手将房门也关上了。
郑父被他问得发懵,身子慢慢下滑,直到整个人都埋进被子中,他那嗡嗡作响的大脑才静了下来。
他想起很多事来,包括那几乎已被他遗忘在学生时代的梦想——曾经,他是想做一个画家的。
那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忘记了被父亲折断的画笔,忘记了丢在仓库一角落灰的颜料,也忘记了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绚烂缤纷的色彩。
那些就曾是……他的梦想吗?
在那之后的几天,郑平洲找了些关系,让郑父的手术时间尽量向前排,一周之后,郑父被推进了手术室,郑母、郑平洲和周渺则在一间病房里等待。
“妈妈,你别太担心了,医生们已经做了很周全的方案,爸一定会没事的。”
郑平洲从一边拿了瓶水,拧开后递给母亲,“需不需要喝一点水?”
郑母拿到水浅浅抿了一口,随手将水放到桌子上,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突然道:“平洲,你知道你爸为什么一直拖着不做手术吗?”
“不太清楚。”
“他是在等你。”
郑母嘴角勉强弯了弯,慢慢开口道,“他怕手术出意外,万一真有什么事,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平洲,你很久没回家了,他是真的很想你。”
郑平洲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断断续续地从里面挤出些酸涩的血水来,他闭了闭眼,唇瓣翕张着,吐出几个沙哑的字音来:“他从来不说这些……”
而他也就真这么傻,从来不肯多想一点。
手术在五个小时后结束,郑父被推出来时还昏睡着,第二天才醒了过来。
郑父醒来后见到郑平洲的第一句话,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你怎么还在这里?”
郑平洲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手术出了意外让父亲的记忆出了什么岔子,吓得他一下就站了起来,又听父亲道:“不是要做导演吗?怎么还留在这,戏不拍了?”
听闻此言,郑平洲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父亲话里的意思,他浑身颤了一颤,一双眼瞪圆了盯着父亲,生怕是他理解错了其中深意,于是又问了一遍:“爸,你刚刚说什么?”
“臭小子,非要让我再说一遍?”
郑父闭着眼缓了缓,道,“去做导演也好,做其他的也好,不论是什么,按你喜欢的来吧。”
郑平洲没想到,有一天固执的父亲竟然会先服软,一时间除了惊讶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站在病床前良久,不知道是先该说谢谢还是我爱你,好半天才组织好了语言,低头一看,却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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