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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码头横亘在海湾,十六条木栈桥,显得规模巨大无比。
最边缘的十六号码头上,厚重的木板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二十名赤膊的华工,正用浸透桐油的粗大竹扁担,两人一组,抬着沉重的货箱。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脖颈上青筋暴起,双腿打颤,显然己到了极限。
“手稳些!”
“手稳点!
弄坏了货,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一个戴瓜皮帽的工头,挥舞着藤条,狠狠敲打在货箱上。
不远处,一个穿着条纹三件套的白人商贾,用手帕捂着口鼻,满脸嫌恶地看着。
一个戴高礼帽的绅士路过,一脚踢翻了挡路的竹筐,低声咒骂了一句:
“yellowrats!(黄皮老鼠!
)”
华工们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沉默地埋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三十丈开外的检疫船上,几个戴着白色口罩的医官,正将一桶桶不知名的药水泼洒在甲板上。
这是新颁布的“防疫”
章程,号称防止疫病,实则专门用来“消毒”
黄种人的面孔。
陈九站在码头边缘,望着眼前这“恢弘”
的场面,打眼看过去,最少大几百华工在码头扛包。
来金山之后,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苦力工作,密密麻麻如蚁群搬家。
唤起了他在甘蔗园的愤怒的记忆,那猪狗一样的生活再次涌现在脑海,内心涌动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心底涌出的无力感,交织着愤怒、同情和悲凉,仿佛有一团烈火在胸中燃烧,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最后只在他的眼睛里留下更深的冷硬,眼神锋利得让人不敢首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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