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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深深地看了一眼黄阿贵,说道:“请进吧。”
阿福给客人倒了热水,又悄悄退出去了。
陈永福又寒暄两句坐下,手里的本子翻到折角处:“唐人街末尾,卡尼街有间砖木院子,三层二十西间房,挤一挤能住百人,还有后院,院子很大。”
他蘸唾沫捻开一页,“房东是混血葡人,月租三十美元,比都板街便宜五成。”
陈九坐在另一边的下铺,没抬头看他,只是用鞋尖碾着泥地上的虫子尸体,闻言发问:“是有什么问题?”
“在唐人街末尾,靠近爱尔兰人的地盘,所以便宜。”
陈永福压低声音,“上批住客是福建来的契约工,工头带人集资租的,上月被巡警抓走七个,据说是当街杀了个码头上的红毛苦力,就一哄而散了。
那地方不错,后墙搭个竹梯就能上屋顶。”
他看了一圈正蹲在地上,或者坐在床沿吃饭的众人,说道
“你要聚你这些人,还是要自己的地方搭灶台开火,当心包饭的厨头抽成。”
不声不响就给黄阿贵和送饭的冯老板埋了个钉子。
陈九眉头一皱,没有作声。
会馆挑得这处房子摆明就是拿他们当枪使,挡在白鬼和唐人街之间。
陈永福看着他,把记了信息的纸塞进陈九手里:“租的时候要以新会善堂的名义,巡警查夜时记得塞点茶水钱。
只是…”
他顿了顿,“房东的表兄在移民局当通译,每月得多塞两块鹰洋。”
这两块钱是他准备自己昧下的。
嘴上说着同乡互帮互助,没有好处谁给你白跑腿?
陈永福自觉得理所应当,瞧瞧这一屋子的人:十几个女人,五六个老头,还有六七个十西五岁脸嫩的后生,角落里还蹲着几个病怏怏的。
旁人看了,还以为是什么难民营。
也不知道馆主热心什么,会馆花高价养的打仔不够用吗?斧头焉能不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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