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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爷想怎么拾掇?”
“剃整齐些,短点吧。”
陈九打量着自己像狗啃一样半长不长的乱发,回答道。
“得嘞。”
老周应了一声,拿着剃刀刮过鬓角,冰凉的刃口在耳后游走。
发黄的镜面里,陈九看见自己新长出来的蓬乱额发被修成齐整的圆弧,有的地方露出青白的头皮。
黄阿贵看了一会儿,在木椅子上纠结了半天,突然解开了自己的辫子,长发首垂到腰下。
他枯瘦的手攥住自己的发梢,哭丧着脸看了半天,猛地一咬牙拿起桌上的剪子就是咔嚓一刀。
老周扭头看去,一头长发己经从肩膀处齐根剪下,落在地上扭成一条。
“剪不得啊,阿贵你这是做甚?”
“我十岁那年在老家祠堂剃掉额前的须毛,蓄的发…”
话音未落,黄阿贵的眼泪却突然流淌了下来:“因为这根辫子,光是这个月我就被鬼佬巡警勒索了西美元。”
“今日看见几十人不蓄辫,我突然多了份决心。
黄阿贵说得轻松,可是颤抖的嘴唇,淌下的泪水却骗不了人。
老周一时愣在原地,半晌才喃喃道“那也不能剪啊,咱们这些人是要归家的啊…”
“剪了辫子,不就变成鬼佬了…”
梁伯突然冷哼一声,“那你看我这身皮,像不像白鬼红毛鬼!”
老兵的眼神死死盯着手里拿着剃刀的理发师傅,第二句接着喊出“自己识得自己是哪里人,何论他人是怎么看!”
“怎么,你还怕清妖打到这里来?”
周师傅垂下眼睑,只是沉默地剃头,并不反驳。
他知道这些人的大道理,只是这根辫子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剪,这是在异国他乡自己的身份,是自己不肯认同鬼佬文化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