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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想起那夜阿萍姐拿着砍刀的样子,突然发笑。
“确实很了不起。”
管家老杰森有些不满。
他目光扫过陈九去而复返、手中提着食盒的身影,鼻腔里不屑地挤出一声冷哼,粗声粗气地说道:“东西放后厢。”
对于自家小姐执意要与这些“黄皮猴子”
厮混在一起,他心中充满了无奈与鄙夷,却又碍于艾琳那位曾在遥远清国担任过传教士、且对华人抱有不错印象的祖父的情面,不好公然表示反对。
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陈九这群人,即便没有留着那可笑至极的长辫,也依旧是肮脏、粗鄙、未开化的代名词——瞧瞧这臭气熏天、破败不堪的捕鲸厂便可见一斑!
什么样的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更可气的是,他今天得亲自当马夫。
陈九自然无从知晓老杰森此刻心中那百转千回的复杂思绪。
他蜷缩着身子,有些局促地坐在马车车厢的倒座上。
车厢内的空间本就狭小,他的膝盖几乎要碰触到艾琳的裙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橙花香水味,与他衣袖间蒸腾出的、略带苦涩的皂角气息混合在一起。
老杰森似乎是故意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每次挥动马鞭,都刻意让车身产生剧烈的颠簸,陈九头上的那顶草帽,好几次都险些撞到坚硬的车厢壁板。
这是陈九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如此狭小、密闭的空间里,与一位素昧平生的年轻异性独处,心中难免有些莫名的紧张。
他的眼神下意识地西处躲闪,随即又意识到此举颇为失礼,便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向对面那位唯一还算熟悉的白人少女。
然而,目光方一接触,便下意识地躲避,又落在了她长裙下那紧身胸衣勾勒出的曼妙弧度上,这让他心头猛地一跳,慌忙将视线向上移去,却又恰好对上了艾琳那双含笑的明眸,以及那微微翘起的、如同蝶翼般轻颤的眼睫毛,这让他心中愈发紧张,手脚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安放。
艾琳似乎也被他这副手足无措的尴尬模样所感染,车厢内的气氛一时间竟陷入了某种奇妙的沉默之中。
“帽子可以给我看看吗?”
艾琳忽然微微倾身向前,一股清新的气息瞬间压过了原先那股橙花香水味。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轻轻擦过陈九的眉骨,替他调整了一下帽檐的位置,柔软的细麻布袖口不经意间扫过他滚烫的耳垂。
“嗯,这样戴着,看上去更合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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