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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血浸透泥土,又被海风反复腌渍后,散发出的、独有的腥咸气息。
张阿彬的手不知道何时攥住了腰间那把用了多年的鱼刀,刀柄光滑冰凉,他以此克制住皮肤上不由自主泛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他从怀里掏出烟叶和薄纸,卷了一根粗烟,叼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试图用辛辣的烟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
————————
陈九引着他来到炼油房。
“红毛番首的物什。”
陈九挑起墙上挂的皮鞭,“现在归洗衣妇们拍打床单了。”
十几个伤员躺在木板搭成的通铺上呻吟。
张阿彬注意到一个断了左臂的汉子,正用右臂和双腿夹住一块厚木板,艰难地用锉刀打磨,似乎在制作盾牌。
见他们进来,那汉子抬起头,咧开嘴喊了声“九哥”
。
“那是抗在前面的兄弟,挨了发弹子儿。”
陈九补充道,“现在给盾牌镶铁皮比谁都利索。”
张阿彬强行抑制着心头的情绪,手慢慢抚过墙角的武器架,呼吸却不受控制地变得粗重。
一整排的步枪,旁边列着着数不清的刀斧。
旁边的木桌子上摞着些爱尔兰人的衣服、帽子。
他喉结滚动,这些都是在码头收保护费的狠角色,如今成了随意堆叠的战利品。
“那日破晓,红毛番顶着泼天雨杀将进来。”
陈九在他身后淡淡地说,“口口声声要屠尽华人。”
他仍有些感慨。
“是打退了,但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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