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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涩意。
郦酥衣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春风拂动,男人雪白的衣袂轻扬着。
他披散着乌发,身前拂来一阵清雅的兰花香。
一瞬之间,郦酥衣几乎要将眼前之人当作是沈顷。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沈兰蘅的刻意模仿。
郦酥衣只觉得,二人之间越来越像,越来越像。
他声音缓缓,纵容道:“酥衣,把纸笔给我。”
沈兰蘅接了纸笔,于案台前磨砚。
郦酥衣抿抿唇,也走上前,立在对方身侧。
微风轻动,男人低下头。
他向来不愿提起那些往事。
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往事。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幸好自己是在夜间出现,这才不会做了那些梦,着了那些魇。
沈兰蘅右臂微微颤抖,“啪嗒”
一声,蘸得饱满的浓墨就这般自笔尖滴下来,于纸上洇开。
他听着郦酥衣的话,一字一字,写着当年之事。
沈家,沈顷,双生子,兰雪衣。
他的兄长,他的母亲。
狭小的、透不过气的后院,堆满干柴的柴房,那一方灌满了冷水的大水缸。
写着写着,他笔下几欲颤栗。
沈兰蘅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右手紧紧攥着毛笔。
当年……
他一笔一画,写着——
他被兰雪衣囚禁在后院,不见天日,磋磨至死的那五年。
第90章090
日影徐徐。
郦酥衣垂下眼,凝望着沈兰蘅笔下字迹。
明明用的是同一具身体,沈兰蘅的字却是歪七扭八的。
他字迹凌乱,分毫没有沈顷的半分遒劲有力,有些字,还要她努力分辨,才得以辨认出来。
她看着,沈兰蘅写道:
自很小的时候起,他便被关在后院,关在那一间狭窄的柴房中。
狭小阴寒,冰冷黑暗,不见天日。
他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事,每当年幼的孩童,为此去问自己的母亲时。
兰雪衣总是会一怔出神,而后垂下眼,漠然地、冷冰冰地凝望向他。
那是兰蘅见过最冰冷的表情。
那并不是一个母亲望向亲生骨肉时,该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