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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儒术》（收《且介亭杂文》）

《从孩子的照相说起》（收《且介亭杂文》）

《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收《且介亭杂文二集》）第十讲走出瞒和骗的大泽第十讲走出瞒和骗的大泽

‐‐读《论睁了眼看》及其他[kh399〗一

鲁迅在&ldo;五四&rdo;以后写了一系列的重要文章，都收在《坟》这个集子里。

《论睁了眼看》即是其中重要的一篇。

文章一开头便直言，这是一个由别人（虚生先生）提出的命题，不过也是鲁迅自己一贯的主张，因此要写文章予以呼应：&ldo;敢于正视，这才可望敢想，敢说，敢做，敢当。

&rdo;〔1〕但鲁迅所要讨论的是&ldo;别一方面&rdo;：不敢正视，即&ldo;闭了眼看&rdo;。

这是显示了鲁迅的思维特点的：他总是同时关注两个对立的命题（&ldo;睁了眼看&rdo;与&ldo;闭了眼看&rdo;），而且把重点放在反题上。

鲁迅告诉我们，由于&ldo;我们的圣贤&rdo;一直在教人&ldo;非礼勿视&rdo;，&ldo;不但&lso;正视&rso;，连&lso;平视&rso;&lso;斜视&rso;也不许&rdo;，这就造成了&ldo;弯腰曲背，低眉顺眼&rdo;的青年和&ldo;驯良的百姓&rdo;。

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不敢正视现实已经成为中国的国民性。

但本文所要讨论的重点是，中国的&ldo;文人&rdo;，也即中国的知识分子与中国文学和这样的国民性的关系。

鲁迅的讨论从这样一个事实出发：&ldo;由本身的矛盾或社会的缺陷所生的苦痛，虽不正视，却要身受的。

&rdo;问题是，当人们身受这样的痛苦时，采取什么态度。

鲁迅说，&ldo;文人究竟是敏感人物&rdo;，也就是说，&ldo;文人&rdo;即中国的知识分子、作家，他们是敏感于这样的痛苦的，在其作品中，也多少流露某些&ldo;不满&rdo;，但&ldo;一到快要显露缺陷的危机一发之际，他们总即刻连说&lso;并无其事&rso;，同时便闭上了眼睛&rdo;，于是，&ldo;便看见一切圆满&rdo;，&ldo;于是无问题，无缺陷，无不平，也就无解决，无改革，无反抗&rdo;。

‐‐而正是这样的&ldo;无解决，无改革，无反抗&rdo;的状况，造成了中国社会长期停滞不前。

而由此形成了中国知识分子的顽症：&ldo;万事闭眼睛，聊以自欺，而且欺人，那方法是：瞒和骗。

&rdo;‐‐这是真正抓住了要害的。

可以说，这是鲁迅对从古至今的中国知识分子的根本弱点的一大发现，足以使每一个良知尚存的知识分子（包括我们自己）为之汗颜。

而且，这也造成了中国传统文学的根本性的弱点。

‐‐鲁迅正是从这一角度考察中国传统小说，于是有了许多重大发现。

鲁迅指出，中国的才子佳人小说总是自欺欺人地编上一个&ldo;才子及第，奉旨完婚&rdo;的结局，现实生活中的悲剧变成小说里的大团圆，眼睛一闭，就皆大欢喜，&ldo;问题也一点没有了&rdo;。

鲁迅还将《红楼梦》原作与续作相比较，认为原著是&ldo;比较的敢于写实的&rdo;，但是到了续作，就是&ldo;贾氏家业再振，兰桂齐芳，即宝玉自己，也成了个披大红猩猩毡斗篷的和尚&rdo;，超凡入圣了，结果&ldo;是问题的结束，不是问题的开头&rdo;。

鲁迅对传统小说情节模式的变化也做了精细的考察：《醒世恒言》里的一篇，叫《陈多寿生死夫妻》，讲一个女人自愿服侍他患痼疾的丈夫，最后两人一同自杀，算是&ldo;殉情&rdo;吧。

但是自杀的结局总让人不愉快，到了清代《夜雨秋灯录》里，就把小说情节模式变了：&ldo;道是有蛇坠入药罐里，丈夫服后便全愈了&rdo;，当然就不必再自杀，一切圆满了。

鲁迅感慨说：&ldo;凡有缺陷，一经作者粉饰，后半便大抵改观，使读者落诬妄中，以为世间委实尽够光明，谁有不幸，便是自作，自受&rdo;，&ldo;有时遇到彰明的史实，瞒不下，如关羽岳飞的被杀，便只好别设骗局了。

一是前世已造夙因，如岳飞;一是死后使他成神，如关羽&rdo;。

这就真的成了&ldo;瞒和骗&rdo;的文学了。

鲁迅由此而引发对国民性的反省‐‐